NO.14 麒麟診脈(1 / 3)

西涼督護府

有仆從送進拜貼,躬身稟告:“大帥,玉卿侯府蘭若琪求見。”

督護大帥丁毅聞聽立刻皺緊眉頭,自從寒山淪為眾矢之的,這已經不是蘭若琪第一次登門了,根本不必看貼也知道他想說什麼。

“本帥公務繁忙,不見!”

“可是大帥,蘭若公子人已到門外,直言大帥若不見便堅決不走。這個……”

丁毅一聲重重歎息,略顯懊惱的撓撓頭:“罷了罷了,讓他進來吧。”

紅夜恐怕怎麼也想不到,她拋家舍業狠心一走,非但沒有帶走禍端,數月來西涼更成禍亂核心之地,亂象叢生,蘭若琪的病情也因此愈發沉重。走進帥府廳堂時,侍童驄兒與水瓢萍相伴左右,病重公子幾乎就是被二人架進來的。蘭若琪清瘦的麵龐蒼白如紙,拚命隱忍才勉強壓下又一輪猛烈的咳嗽。手帕掩唇,拿開來立刻浸染一片鮮紅。

“公子病重,就不必多禮了。”

丁毅一揮手,免去這些繁文縟節送他歸坐,一聲長歎忍不住搖頭:“公子不在家安心養病,三天兩頭往本帥這裏來又是何苦?該說的話,莫非本帥還沒說清楚嗎?”

蘭若琪真的很著急,懇切相求:“蘭若不才,但至少也是有幾分看人之能的。丁大帥算得上官場中難能可貴身有正氣之人,丁鐵頭的名號豈能是白來的?大帥若再不加以援手,寒山多少護法眾,恐怕就要撐不下去了。”

丁毅眉頭擰成疙瘩,說起來何嚐不是牙根癢癢:“蘭若公子,不是本帥不幫你。理論起來,這麼多江湖草莽齊聚涼州,最頭疼的是誰?不是你,而正是本帥我呀!朝堂與江湖自古難相容,正所謂‘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哼,這些草莽豪強仗著手底下有點功夫,做起事來才真叫目無王法,逞凶作亂最是可惡!本帥豈能不想整治?可是你也看到了,本帥手底下的兵,麵對貪婪之徒勢大如蝗蟲,又能有多大的效用?”

蘭若琪被問住了,是啊,丁毅丁鐵頭,他也深知道這位大帥現在有多頭疼。自從豪強禍亂聚涼州,作為最高武衙門的督護府就將警戒級別提升到最高。嚴把各處關口,百姓商販除非是有通關文碟方可進城,江湖武人則一概不準入西涼。可是啊,再多禁令管管平民百姓還可以,對那些自恃武藝高強、地位也要高人一等的傲氣江湖客又有何用?尤其魔性附身的惡徒更不吃這一套,橫行無忌出入州府,真個動兵動武,反折損不少官兵性命。每每想起這些丁毅就是一肚子氣,恐怕也就是看在救治傷兵還要多仰賴麒麟神醫之能,他才會保持這份禮貌客氣,縱是煩亂也不好當麵太過生硬的一口回絕。

“蘭若公子,還請你體諒,我手下的官兵也是人呐。我這個督護使總不能拿部下性命當兒戲。你也看到了,來犯寒山,有多少是喪心病狂像魔鬼一般的惡徒,功夫了得,又狠又毒。連世外修仙的得道大士都拿他們沒辦法,我手下的兵又有誰能對付得了?就這兩三個月的功夫,官兵死傷已過千人了!而這還僅僅是那些守關卡、巡街查崗的散員!若是大動幹戈調軍隊,一則狀況不允許,畢竟督護府掌管的三萬兵馬,分布涼州各地,最重要的任務是維護各州府縣鎮的安穩太平,又豈能輕舉妄動?二則理由也不充分,若堂而皇之調兵上寒山,本帥並非沒有試過,可結果怎樣?這些江湖草莽理論起來都是門派切磋、設擂比武,若以尋釁滋事論處,個個不服。雖是麵子上不敢得罪穿官服的,一時散去,轉過臉又要卷土重來,居然就能打出禮佛的旗號,本帥還能怎麼辦?有哪條王法是不準人禮佛進香拜寺廟?本帥總不能把督護府搬上寒山,整天守著不走吧?”

丁毅越說越歎息:“即便是這些家夥出入西涼作奸犯科,也還需抓到人證物證、對簿公堂才能論罪。你自己說,對這些根本不知法為何物的江湖草莽,這一套行得通嗎?說心裏話,我恨不得能把這些家夥統統抓起來剿滅幹淨,可實際情況呢?如今西涼城內,本帥手下能調動的力量,滿打滿算也隻有一萬的兵,而這些江湖草莽少說已聚了幾千人,真個硬碰硬的幹起來難免傷亡慘重。為此本帥也早已急令修書向虎牢關、嘉峪關等各處關城總兵求援。可是給我的回複是什麼?朝廷下的死命令,各地駐兵防範,首當其衝第一要務是對付叛亂逆黨!除此之外的理由根本不容許分散兵力!”

丁鐵頭!督護大帥說起現狀真真是一個頭兩個大,揉著眉心歎息搖頭:“蘭若公子,實不相瞞,現在我手下的兵力,維護城防治安已經是非常辛苦了,更何況還有一句人心難測。玉像傳聞何以招天下?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武道中人誰不想天下無敵?這種誘惑說起來實在是沒有人能抗拒的,即便就像你說的純屬訛傳,我信你,不等於別人也一樣信你。蘭若公子,我今日就和你交個實底,我手下的那些將官武人,對這份誘惑其實也早已是垂涎三尺,我到今日能約束他們不跟著一起作亂已屬不易。非但如此,更荒唐的還有那些總兵大將,聽說後居然也連番修書向我探聽玉像傳聞是否屬實,若真能造就天下無敵功,何不幹脆拿過來自己得益?這樣一來,日後也就不必擔心戰場遇賊王,真遇上了正可出一口惡氣,痛快報仇……嘿,如此看來,求不到援兵倒還算好的,萬一真的求來了,你又怎敢保證來的是援手而非更大的禍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