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4 入迷津者(1 / 3)

夜深了,殷滄海守望著眼前篝火,了無睡意。數算日期已是六月過半,而他依舊沒有找到出路在何方。玉兒現在怎麼樣了?鎖魂扣下她還能堅持多久?不知第幾次掏出蠟丸,這魔氣衝天的東西真的可以幫他破解迷局嗎?鳳十三娘在哪?毫無頭緒又該從何找起?這些惱人的問題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低頭凝望胸前寶相花,每當紅豔花符入目都是一股針紮的痛楚。食不下咽,夜不成眠,就這一個多月的光景,他整個人已經瘦了一大圈,歎息都快要變成一種習慣。

結拜弟兄來到身邊,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他的陰鬱和落寞。佟信達開口勸慰:“大哥,你也不要太擔心了,既然那麼多神靈都認定你能找到,那我相信就一定可以的。”

自從獲悉真相,過命的弟兄也都在幫他一起出謀劃策,方天勇想想說:“既然說是遵從心之引領……大哥,你現在心裏最想去的是什麼地方,這或許就是一個方向啊。”

殷滄海又是一聲習慣性的長歎:“玉兒救不回來,家已經沒了,我現在還有什麼可去的地方麼?”

方天勇才不信:“就算回不了家,總不可能心裏是空的,一個地方也想不起來吧?呐,舉個粗俗點的例子,哥們現在鬧三急,一心就想著找茅房,這不也是個念想麼?”

殷滄海聞之苦笑,佟信達卻忽然靈機一動:“等等,大哥,你想回家?”

殷滄海一愣,回家?西涼?

是啊,那裏是他和玉兒的家,今生最美的記憶都在西涼,又怎能不想回去。沉默點頭,殷滄海嘴角掛出一抹略顯悲涼的苦笑,就和弟兄說起那些不能忘懷的親友。

“麒麟公子蘭若琪,論詩書才情,無人能出其右;論濟世仁心,更是名副其實。也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了,病況是否能有些起色。還有水生那個憨小子,你們見了也肯定喜歡他,練武成癡,真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攔都攔不住……”

方天勇脫口失笑:“求正不求奇,你的家傳武學有多難練啊,那小子真能熬得住?”

殷滄海有感而發:“那個憨小子,天生就是塊練武的材料,家學淵源悉數留給他,也算是有了傳承,隻可惜沒有更多時間去教了,能練到什麼地步,今後也隻能看他自己。”

佟信達說:“大哥,既然是割舍不下的地方,不如我們就往西涼走吧。”

兄弟的提議宛若一時點醒夢中人,殷滄海忽然想起淼翁曾提醒他不該忘記的事實:當此時局,他並非孤軍奮戰,會有很多很多人願意義無反顧和他站在一起……再回西涼,說不定真的可以找到答案?

想到此節他再不遲疑,連夜帶著弟兄舊部兩百人,踏上西行返鄉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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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奇怪,自從殷滄海決定重返西涼,不知從哪一天起,他就突然開始變得心神不寧。有別於情緒上的煩亂,那是一種內息層麵的紊亂異常。說不清道不明,但以他足可傲世的深厚內功,卻任憑怎樣打坐調息,偏偏就是無法靜心凝神。

隨著時間,這種異態正在變得越來越強烈,殷滄海暗暗察覺不妙,對習武的人而言,這分明是一種走火入魔的前兆!

怎會這樣?問題出在哪?這樣想時,他下意識掏出懷中蠟丸,該不會……是因為這東西?修羅之物,魔氣衝天,帶在身上自然不是什麼吉祥的好物件,暗自切齒時,殷滄海幾乎是出於本能的想扔掉,可是到了手邊又倍感猶豫,這是他現在唯一的線索啊,如果就這樣舍棄……是對還是錯?萬一一步走錯,再落個滿盤皆輸……那可不是他一個人來承受代價那麼簡單!

踟躕遲疑,患得患失,拿不定主意的時候,殷滄海的心情也愈加煩躁。再到這日入夜安營,他糟糕的狀態讓身邊弟兄都感到不安。

“大哥,你怎麼了?整天拿著這顆丸藥看,有什麼問題嗎?”

殷滄海眉頭緊鎖:“我也說不清楚,這東西到底有什麼古怪,隻是……隻是覺得不能再留了,否則,恐怕我會毀在它手上。”

佟、方二人都嚇了一跳,卻實在不明白,方天勇撓撓頭:“不能留,扔了不就行了?為一顆丸藥煩心,太奇怪了吧?”

殷滄海暗自歎息:“這不是丸藥,是來自地獄的接引符!修羅用以誘惑人心的魔咒!”

二人大吃一驚,正要開口,誰知殷滄海猛然神色一凜,鋒利目光瞬即鎖定遠處一片漆黑的暗林。一抹沉重而沙啞的呼吸清晰可聞,是如此詭異,又是如此熟悉。他下意識握緊手中物,嘴角掛出一抹冷笑。好啊,想不到真被鳳雅歌言中了,接引符成誘餌,他一心期待尋找的人,居然真的自己找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