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啥事?”
“仙人呐!我就是有事求您呀!你看看我也都快三十的人了,到現在我也沒娶上媳婦,我雖然是瘸可我不傻呀,俺老張家就我這一根獨苗怎麼招也得給祖宗留個後呀!”
說完一頭紮地上就開始磕頭!
算卦的小眼一眯縫攆著八字胡說:“我看你心誠,就給你指條路子。”
“好..好..您說我聽著!”
算卦的神神叨叨的對著張老拐一陣耳語,又說啦,我給你說的辦法你可千萬不能外傳,你要是撇著個大嘴胡咧咧不靈了不說弄不好還有殺身之禍!
“知道了,知道了!神仙爺!你看我這全身的家當都在身上穿著呢,瘸子我那啥孝敬您老人家呀?”
白蔥般的的手指一撚胡子,這半仙高深莫測的一笑說:“到時候老夫自會來取你的孝敬。你走吧!”
這些都是猴年馬月的事了,這個算卦的說的話,張老拐從剛開始極度的信任到後來慢慢的時間的推移這事兒也忘到他丈母娘的屁股後頭了。自己也從一個年富力強的瘸子變成了又老又幹的瘸子。
原本已經認了命,覺得天老爺要絕了老張家的門戶,張老拐也不做他想,早早的就伐門口的大槐樹百年之後好給自己做個壽材。就怕死後這把骨頭這層皮讓老鼠給啃了連個養老送終的都沒有。
張老拐是萬萬沒想到自己老了老了居然得了兒子。
王秀珍家西屋的土炕頭上,一盞昏黃的油燈亮著,狹小的房間裏充斥著豆油燃燒後的香氣,發黃的光線下張老拐拘謹的站在一邊,一臉的油泥和腦門子上的汗,讓張老拐幹巴的臉上顯出了幾分光彩,泛黃稀疏的大牙從兩個青紫色的厚嘴唇裏露了出來,生生的在這張苦大仇深的臉上擠出了個笑臉。
炕上的老寡婦王秀珍盤著腿專心致誌的納著鞋底子,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說:“我說老張頭,老話都說過這寡婦門前是非多,你說你這大晚上的上我家來幹啥?待會你這要是一出去,讓街裏街坊的看見了還以為咱倆幹啥了”
張老拐說:“瞧你說的,咱都是多少年的老街坊,腳正不怕鞋歪,我這是有事兒要求你呀他大嬸!”
“啥事你說吧!”
“我想..呃..借點..白麵.....。”說到後來就跟自己做個什麼虧心事一樣聲音越來越小。
可白麵倆字就像根繡花針深深的紮在了王秀珍王寡婦的耳膜上,誇張的把手裏的活計一扔雙手一攤:“啥?白麵?這年月我一個寡婦家上哪有白麵,你當那白麵是屙出來的,想要使勁擠擠就能有?”
“王家大嬸,你聽我說呀!我借白麵可是有用處的呀....我”
“白麵還能有啥用?那就是吃唄!我說老拐呀,你是想幹啥?給自己下碗斷頭麵吃完了好上路是咋的?也好,死了享福省的活著遭罪。白麵我可木有,你要看我像白麵你把我吃了吧。”
“你看你個婆娘,這嘴說話咋跟個老婆子的褲襠一樣又騷又臭,你不借就不借我還能訛上你是咋?都在一個營住著這麼多年,說那話咋恁難聽,還斷頭麵,我這把骨頭還有那福氣,我死前隻要野菜團子管飽我就知足了。”
王秀珍不氣不惱,把納鞋底的針在頭上蹭蹭,嘴一撇眼一翻說:“老娘說話就這樣,愛聽聽不愛聽滾你娘個蛋。”
張老拐氣的眼皮直蹦,臉上的褶子都打了哆嗦,悶聲不說話,拖著自己的瘸腿一歪一歪的拐出了裏屋....。
王秀珍頭都不抬像是對空氣說話一樣幽幽的說道:“記得把我家門給帶上!”
透過窗戶聽見張老拐在自己的小院裏氣哄哄的哼了一聲.....。
“不借就不借,俺瘸子就算是割自己的肉,喂自己的血也得把這個孩子養大...”張老拐像是賭咒發誓一樣在王寡婦家的院裏扯著嗓子對天喊道。
王寡婦手裏的活計一扔,透過窗戶向外問道:“孩子?啥孩子....。”
張老拐不搭理她一顛一顛的往外走.....。
“瘸子...瘸子..你站住...你剛說孩子..啥孩子?”
“你管不著!”
“你看你個死瘸子氣性還挺大...。”
王秀珍披上灰棉布的棉襖出門走到院裏:“瘸子你先別走...你剛剛說孩子,你個老光棍哪來的孩子?”
“地上長的,天上掉的,河裏撈的,我老張自己生的!”
“哈哈...就你,你就是個騾子給你一頭母驢你也下不出駒子來。咦.....不對!你個老瘸子啊..你膽子不小呀!”
張老拐被嚇一跳說:“我咋了?”
“你說你是不是想兒子想瘋了幹起了拍花子,拐孩子的勾當了?”
“放你娘個屁。”
“唉唉...你個大老爺們的心眼怎麼跟針鼻兒一樣小,快別說的了,孩子在那帶我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