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魚座女子 下篇 33(1 / 1)

雙魚座女子 下篇 33

淩和銘錫是我生命中兩個最獨特的男人。他們是兩個既觸摸了我的身體又觸摸了我的靈魂的男人。當然他們在我生命中的價值與意義在於觸摸靈魂。至於身體,淩在那裏是作為一個孩子存在,他對我的身體的影響微乎其微。而銘錫在那裏是另一個銘錫,那一個是一場已經被明焰嗬出的濃烈男人氣息吹走的惡夢。靈魂。向這兩個男人一層層揭開。我的靈魂已經在他們麵前逐步裸呈。就像草叢裏掩藏著白花花的一片,然後你越來越清晰地看出那是什麼,你的心也越跳越快,,終於你看清那是一堆白骨。他們兩個都已經看見我文靜清秀外表下的灼烈與狂野。他們在我廣闊的靈魂世界走著,看見了奇花異草,也看見了魑魅魍魎。他們是我孤獨心靈發出的呻吟的最強勁的回響。是他們收留了我。我發現我什麼都可以失去就是不能失去他們。尤其是銘錫。他在肉體上留給我的醜陋淋漓的疤已經愈合不見了,然而他在我精神家園樹下了一塊可以經風曆雨的雕像。它會一直立在那裏。

曉雨,淩,李銘錫。這三個愛我的男人。對於淩和銘錫,愛我是因為了解我,閱讀了我的思想,窺視了我的靈魂。他們看到了我靈魂中那麼多的殘缺和扭曲,可是這隻能使他們更愛我。對於曉雨,隻是因為時間,隻是因為我在他的生活裏存活得太近也太久了。曉雨啊,曉雨隻知道愛我,不知道他愛的不是我。他愛我,重點在 “愛”,而不在 “我”。但這愛絕無僅有,鋪天蓋地。正因為隻有 “愛”,沒有 “我”,所以這愛來自他自身的力量,不被我靈魂上一塊一塊醜陋的疤痕流出的膿水腐蝕。所以絕對而純粹。

同樣,他們也是我愛的男人。曉雨,淩,李銘錫。我深深地愛著他們三個,曾經我隻剩下了他們三個。這三個男人守了我許多年,他們給予我的是無可計量的。他們三個都做過我的男朋友,分了手後依然對我好。在我變態減肥的這一年裏,我枯萎的魂靈擠不出一滴情感。我也沒有力氣去尋回,我都奄奄一息了。所以上了W大學以後竟然沒和任何人聯係,也不和新人交往。幾乎離群索居,與世隔絕。這三個男人卻擠進我幹涸的生命中,用他們的深情與關懷春風化雨來澆灌我。那個時候他們代表了一切,他們不是作為男人存在,他們對於我沒有性別,沒有特色,沒有呼吸。他們就是一切。一切的一切。他們是無形的,流散的,擴展的,隨時形成又隨時散開,沒有界限,可以無限擴大,向四麵八方湧流、蔓延。他們彌漫了我所在的整個空間,他們可以形成我生命中的任何事物,他們即是我的存在,他們在故我在。那一年我幾乎是一個虛無,他們是我唯一的實體。(你說對了,在杜拉斯的《情人》裏有相似的描寫)

我愛他們三個與愛史舟,葉鵬,李明焰那一類男人是不一樣的。我對那一類男人的愛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東西,我血液深處流淌著對那類男人的迷戀,我骨子裏就是喜歡那類男人,說不清楚為什麼,完全是一種命。然而對曉雨他們這類男人的愛是說得清楚的。與我自身、與我的命運毫無關係。原因明明白白擺在那裏,因為他們愛我,對我好。

曉雨,淩,李銘錫。他們和我骨子裏喜歡的那類男人完全相反。實際上,在現實生活中,他們三個是比那一類男人更強大的男人,他們更具有征服女人的資本。曉雨現在在讀上海交通大學的研究生。淩剛剛考上了北大。李銘錫是個作家,盡管他的東西隻能折服十六歲的我,現在再讀他的作品,我已經可以感到他思想的局限與單薄,可是他仍舊是一個為自己的理想在奮鬥並且有所建樹的男人。然而那另一類男人。他們隻是我的虛幻,他們隻是一個抽象的男人的概念。在現實生活裏,史舟隻是個在人海中懶洋洋地踱著步的平庸男人。葉鵬則就是個一無是處的花花公子。李明焰不過是個粗人,離開西北那塊土地他不可能一直做大哥。然而,那一類男人卻又是我一生的致命和劫難,又是我性格中的另一個我一生都在拒斥的天敵。我一方麵始終在對那類男人不可抗拒的迷戀和不可改變的得不到中痛苦呻吟、滿地打滾。我另一方麵又始終陷入曉雨這類男人大海般的深情與包容中,我從來沒有喜歡過這類男人,卻對這類男人有揮之不去的深愛、感戴和需要,我不能像想沒有他們的生活。沒有另一類男人,生活會失去色彩。沒有他們生活會失去水分。生活這朵盛開的花朵可以沒有色彩,不能沒有水分。

這就是我要講述的第二類男人。曉雨,淩,李銘錫。他們存在於我的過去,現在,和將來。他們存在於一切時空。他們是記憶,是發生,是等待。我過去有過一些男人,像史舟,葉鵬,李明焰等等,他們都還在記憶中鮮活著,我能時時感覺到他們的存在,但這與曉雨他們三個無關。現在我沒有熱愛的男人,我空缺而饑渴,這也與他們三個無關。我在等待,等待將來的某些男人,那些男人還在虛無的虛無裏,這也與他們三個無關。他們三個是獨立的存在,不關乎愛情,甚至不充當男人。他們三個始終是我的似水流年。時光流淌,他們也流淌,流淌到我生命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