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娃之歌 下 篇 34
火車上來了一次少得可憐的月經後又停經數月,由於在暴食綜合症期間又進行過節食,雖然這種輕度節食無法與減肥時相比,但是那一段時間飲食過於紊亂,月經一直無聲無息。直到年底,我的暴食綜合症好了很長一段時間後,那股熱血又在幾個月的積蓄與醞釀中一舉衝破最後的阻礙噴薄而出。那是在一個我手淫的夜晚,我想象著那個男人。那天我被人看了一眼,我已經很久不曾為異性心動了,那天我為一個擦肩而過的英俊男子心旌搖曳,這個男人看了我一眼。無論是怎樣的一眼吧總之我,心動了。你有過這樣的瞬間嗎?忽然在人潮人海中遇到一個絕色女子,你驚為天人,你一下子懵了以為在夢中,待你反應過來,女子已經消失,你驀然惆悵你想去追尋可是無跡可尋,你久久不能回過神,腦子裏全是女子的麵容揮之不去,晚上你獨自一人睡在黑暗中還在想著她,你開始躁動不安於是你手淫,你手淫時想著的就是她,你有過嗎?那天晚上我難以成眠,我想著那個萍水相逢的英俊男子,我記得我在那一刻的心動,那種久違的心動,那是一種很天然、本能的心動,不關乎愛情。愛情是心靈的碰撞,是沉澱在靈魂深處的東西。而這種心動是隨便一個美男子都有可能引發的,它的落腳點不在心靈,甚至也不可能遍及身體,那是一種發生在下體的事情。下體的忽然振蕩驚心動魄,穿越一年的荒野複歸。就在那我作為女性最敏覺最隱秘的部位。在我死亡的這一年,這個地方自然是廢棄了的,成了一片不毛之地。這一年中我甚至感覺不到那個部位的存在,我像一個生來就沒有生殖器的女人。我的陰部像兩瓣死人的僵掉的嘴唇,我的陰毛像一根根麻木的神經。直到這種心動襲來,我才那麼切實、那麼疼痛、那麼腥甜地驚覺到它的存在。那個男子的一瞥,像一隻前世的鳥兒冰涼滾燙地掠過我的臉頰,我明明確確感到一陣熱浪漫過下體,下體馬上有一種緊縮感和騷癢感,這久違的感覺終於回來了,太熟悉了我對它太熟悉不過了,過去每次與李銘錫約會之後回想的時候、每次明焰親吻我的乳頭、每次看見書上的性愛描寫和電視裏的床上戲,這種感覺都會像蔓延的火勢燒過來。仿佛有一隻男性的手伸到我下麵了,那雄性的氣息輕輕吹拂,我的陰毛在這暖濕的吹拂下柔軟地飄動,我的陰部開始微微呼吸,一收一縮地……
當天晚上,我手淫了。這也是一種久違的姿勢,它伴隨了我許多年,幾乎成了我存在於世的證明,可是我居然在長達一年的時間裏全然忘記了這個事情,因為在這一年中我不需要它,我是幹屍我無法以手奸屍。直到這天,一個陌生男子幽幽的目光催開了我的女陰蓓蕾,我才聽見下麵那張嘴對手的呼喚。我把自己的手想象成一雙男性的手,我幾乎是開敞地、歡呼地地接納。從我十六歲那年李銘錫的手指像黑色的毒蛇爬進我的秘密花園,將一個散發著刺鼻異味的惡夢帶入我的身體,直到我十八歲那年李明焰的手指伸進來,將這個惡夢撕得粉碎。然而在我二十歲那年,虛空伸出手指從我的陰道將我的靈魂抽走,從此我就形同屍骸,我的身體龜裂成一塊塊碎片。現在,一雙想象的男人的手從天而降,指尖繚繞著某種宿命的光圈,在我的體內優美而輕曼地舞動,那個晚上,我就這樣用自己的手完成了某種拚合,在一片灼熱的潮湧中,我一下一下把身體的斷片殘骸拚合成原形。第二天我一覺醒來,就在內褲上看到一大塊殷紅,那片血紅得那麼遮天蔽日那麼遠古洪荒,我簡直不敢逼視。隻見那塊殷紅開始流動,像血浪一樣奔湧起來了,它染遍了我的內褲,它蔓延到我的手上浸透了我的肌膚,不一會兒我整個人都紅了,我變成了血人,月經血特有的甜膩腥味將我覆沒,滾滾血流又從我身上向外漫流,漸漸在我麵前流成一片血海,血浪翻湧,有無數的人在其中載浮載沉,她(他)們每揮一下胳膊每劃一下腿都牽動著我全身的筋脈,我感到自己的目光流進了她(他)們的眼眶,自己的思維植入了她(他)們的頭腦,自己的血液在她(他)們的血管中流淌,自己完全分解融化成千千萬萬個她(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