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無我的話激起了怒火,高聲道:“丫頭,你賣什麼狂?以為紀某的刀不利嗎?”
江上碧嬌呼道:“他這才是真的聲音,他正是如假包換的紀無情!”
紀無情沉聲道:“江上碧,適才念在狂人堡多蒙你兄妹侍候,所以刀下留情,你從哪兒引來這個丫頭,竟敢向四大公子叫陣!”
飛天銀狐也不由怒道:“開口丫頭,閉口丫頭,紀無情,你今天……嘿嘿!死定了!”
她的話落,人已急上一步,手中短鞭突然遞出。
分明是短短的一根趕驢鞭子,忽然錚,錚!兩聲清脆響聲,竟然長出三倍,而且銀光閃閃,如同一支細細的鋼錐。
紀無情一見,不由朗朗一笑道:“不值一笑的邪門玩意兒!”
說著,袍袖動處,手中竟多了一把刀,而且,刀未出,式已成,呼的一聲風動,刀鋒耀眼,認定飛天銀狐刺來的銀錐削去。
這一招,是絕妙無比的一招。
因為,刀的分量,幾乎比銀錐重十倍,以笨重的刀,削輕細的錐,縱然不會削斷,硬砸也會砸偏。
而且,紀無情出刀的時候,拿捏得恰到好處,他一反平時的快無倫比,且等對方的招式用老,這樣無法撤招,必然削了個結結實實。
誰知不然。
紀無情的刀雖削了個正著。
但聽隻有輕微的一響“咚!”
飛天銀狐的銀錐忽然“嘶”的聲響,竟然縮了回去。
這個“縮”,並不是她收招撤式的“縮”,而是原勢不動的銀錐自伸縮。
這樣,紀無情的一刀削了個空。
可是,飛天銀狐的力道未卸,式子沒變,依然直向紀無情刺到。
紀無情既然眼看一切削中,當然腳下隨著跟進,再也料不到飛天銀狐手中銀錐能自由伸縮。
一時間,幾乎是將整個胸膛向刺來的銀錐迎了上去,迎麵九大要穴,都暴露無遺,不由嚇出一身冷汗,暗喊了聲:“一切都完了!”
就在此時——
無我和尚千鈞一發之際,寬大的袍袖一拂,人也飄身而起。
他的袍袖拂處,並不是代紀無情護住迎麵,而是將紀無情斜斜地推出三尺,他是一拂即收,自己也借著一拂之力,疾的後退三尺。
如此,中間空出了六尺的地方。
也正是飛天銀狐銀錐所刺之處,足有六尺的“無人地帶”,自然一刺落空。
她出招眼看得手,而今被無我奇妙的一招化解,不由冷哼了聲道:“成什麼名,原來是靠著狼狽般的雕蟲小技,真的浪得虛名。”
無我和尚毫不動容,紀無情卻暴吼一聲道:“你呢?仗著弄乖使巧?”
無我道:“紀大俠,容貧僧說幾句話。”他回頭向飛天銀狐道:“姑娘,中原武林之中分為黑白兩道,不知你是否了解?”
飛天銀狐道:“這是三歲孩童都知道的事,你還拿來問我?”
“好。”無我道:“白道者,行仁與俠,論功夫全是真才實學,黑道者,自私自利不分是非,不問黑白,做事不講究光明正大,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夠了!”飛天銀狐道:“這些還用你講嗎?這可不是你臨壇講經說法。”
無我和尚淡淡一笑道:“請問姑娘,依貧僧看,你並非中原武林……”
飛天銀狐嬌聲道:“怎見得?”
“這個嘛!”無我沉吟一下道:“貧僧本不願提塵俗舊事,不過姑娘既如此說,我就不能不舊事重提了。”
“哦?”飛天銀狐不明無我的舊事二字是何所指,隻“哦”了一聲。
無我道:“司馬山莊執掌武林牛耳,足有二十年之久,貧僧記憶中,從沒跟姑娘見過麵,甚至沒聽過,此其一;再從姑娘武功上揣測,絕非中原本土中一脈,此其二……”
飛天銀狐道:“你敢斷言?”
無我和尚不住頷首道:“貧僧眼瞎心沒瞎,耳朵還能管事。”
飛天銀狐道:“你的耳朵能辨別我是白道還是黑道不成?”
“不能。”無我和尚接著道:“黑道、白道,隻在姑娘你自己去選擇。”
飛天銀狐追問道:“什麼意思?”
無我道:“你願意成為白道的俠義?還是存心做黑道的盜匪?”
飛天銀狐道:“姑娘豈是盜匪?”
無我道:“哦,那麼,你是以白道自居了?”
飛天銀狐道:“這還用問。”
無我搖搖頭道:“不過以姑娘所作所為,並非俠義行徑。”
飛天銀狐怒叱道:“放肆!你是什麼意思?憑什麼說我不是俠義行徑?”
無我朗聲道:“當然有事實,乘人不防,背後施襲,製住常玉嵐,使他在昏迷中掠他上路,此據人之事,除盜匪,俠義之士不為也,還有這位紀兄背個昏迷的人,你竟出手施襲,其二也,一無仇二無恨,便使出不光明的兵器,此其三,姑娘若自命俠義,貧僧不敢苟同。”
“你!”飛天銀狐一時語塞。
無我又道:“武林中人爭強好勝,乃人之常情,但要挑明來論。
今天在場之人正如姑娘據說四大公子來了三個,任何一人由你指明,單獨的一對一,較量一下武學,切磋一些功夫,輸的自認學藝不精,贏家要不為己甚,姑娘認為貧僧之言如何?”
飛天銀狐粉麵生霞,由惱生怒,嬌喝道:“好,我就點你!”
“阿彌陀佛!”無我轉首對紀無情道:“紀兄,這位姑娘點了貧僧,你沒事可以走了。”
紀無情卻道:“走?事情由我而起,我會走?”
無我道:“走,帶著常玉嵐走,今天這事貧僧接了,若是有事,我會找你,也會找常玉嵐。”
不料——
飛天銀狐冷笑道:“你二人爭的什麼勁,因為,你們誰也走不了。”
無我道:“咦!你不是點了貧僧嗎?”
飛天銀狐道:“點你是一回事,放人走又是一回事,我點了你也可以再點姓紀的。”
無我道:“你有把握勝了貧僧,改天再找他,若不放心,現在先約好日期與地點吧!”
飛天銀狐道:“可以,聽清楚了,時間就是目前,地點就是這裏。”
無我大聲道:“姑娘,你,你已經約了貧僧了呀!”
飛天銀狐點頭道:“不錯,我約你們兩人,同一時間、地點,說明白一點,也就是你們二人並肩連手上,姑娘全接!”
紀無情狂笑一聲道:“好!”反手將軟綿綿伏在背上的常玉嵐放下,用力挽著,對無我道:“大師,常玉嵐不知被她用何手法禁製了穴道,請你照拂他,我要掂掂這丫頭的分量,看她有多重!”
無我不住搖頭道:“不!我與常玉嵐不但沒有了交情,而且是對頭冤家。”
紀無情料不到無我會說出這種話,忙道:“大師,事隔十年,你還……”
無我道:“阿彌陀佛,不瞞紀兄說,貧僧此次離開少林.就是要到司馬山莊,與常玉嵐了卻這段恩怨。”
紀無情一捋亂蓬蓬的胡須問道:“如何了結?”
無我道:“少不得一場生死決鬥,事情總得有個結果。”
無我不等紀無情發話又道:“不過,當然不是現在,因現在常玉嵐並無還手之力,所以貧僧拜托紀兄,快將常玉嵐帶走,設法解了他的穴道,貧僧再找他。”
他說完,轉麵對飛天銀狐道:“現在你已經知道,並不是貧僧要橫生枝節也不是強出頭插手管事。”
飛天銀狐道:“那是什麼?”
無我道:“常玉嵐的命是我的,誰也不能動他一根汗毛,因為他欠我的債!”
飛天銀狐哈哈一笑道:“巧啦!我什麼事都可以商量,就是誰也不能把常玉嵐帶走!”
無我道:“那隻有一賭了。”
飛天銀狐道:“賭?賭什麼?”
無我道:“贏了的就有權帶走常玉嵐。”
“笑話!”紀無情將常玉嵐放地上,道:“先要與我商量商量,因為常玉嵐在我手中,我有權利!”
“哼哼!”飛天銀狐冷哼一聲道:“我今天才知道,所謂中原高手,都是光說不練,說的多,練的少,一派假把戲!”
“這就練給你見識見識!”紀無情話落,寒光一溜,人刀合一快逾追風的揚起手中刀,舞出一片寒芒,颼颼颼,三招九式,人刀不分的撲向飛天銀狐。
“來得好!”飛天銀狐手中短鞭暴長,嬌喝道:“早該亮出看家本領了,這不比耍嘴皮子好玩嗎?”
她兵器輕巧人也輕盈,縱躍之際避開紀無情的刀勢,專尋隙插空,見招撤招,避實就虛,絲毫看不出半點下風。
紀無情一麵揮刀一麵叫道:“大師,護住常兄,這一班宵小專門施乖弄巧!”
無我眼雖失明,似乎人更精練,他早已想到這一步,當紀無情揮刀搶攻之時,已斜退三步,攔在常玉嵐身前。
因此,他也朗聲道:“紀兄放心,不過依貧僧之言,這一仗還是讓給我吧!”
飛天銀狐嬌叫道:“先了結這個瘋子,再打發你這個和尚,常玉嵐是本姑娘的!”
“看你學藝到家了沒有!”紀無情冷喝聲中,手中刀也加快了三分。
但見衣袂獵獵聲中,寒森森的刀光化成千百條匹練,真的風雨不透、灑水不進。
偶而“啊!”的一聲斷喝高亢入雲,刺耳驚魂。
那乃是紀無情突的衝出寒光,大力出擊的淩厲一刀,追著飛天銀狐狠狠的製命用數。
飛天銀狐冷笑之聲不絕,人如一抹銀線,手中短鞭忽長忽短,圍在紀無情的外圈,前後、左右。
真的如一隻靈猿,又像穿花的白蝴蝶,攻守有致,且從容至極,不時找出紀無情的刀法不及之處,嬌呼著進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