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邊眾人剛待舉杯,王處一在一邊突然道:“你師父呢?為甚麼不請他出來?”
完顏康道:“是!”轉頭對親隨道:“請師父出來見客!”那親隨答應去了。
過不多時,隻聽靴聲橐橐,廳門中進來一個肥肥胖胖的錦衣武官,下頦留著一叢濃髯,四十多歲年紀,模樣頗為威武。完顏康上前叫了聲“師父”,說道:“我師叔很想見見您老人家,已經問過好幾次啦。”
那武官道:“道士,你要見我有甚麼事,我是素來不喜見僧道尼姑的。”
王處一臉色鐵青,這顯然是被楊康耍了,腹中怒火中燒,反笑道:“我是要向大人化緣,想化一千兩銀子。”
那武官名叫湯祖德,是趙王完顏洪烈手下的一名親兵隊長,當完顏康幼時曾教過他武藝,因此趙王府裏人人都叫他師父,這時聽王處一獅子大開口,一化就是一千兩銀子,嚇了一跳,斥道:“胡說!”
完顏康接口道:“一千兩銀子,小意思,小意思。”向親隨道:“快去準備一千兩銀子,待會給道爺送去。”湯祖德聽了,張大了口合不攏來,從頭至腳、又從腳至頭的打量王處一,猜不透這道士是甚麼來頭。
當下這武官也在一邊坐了,酒過三巡,黃易瞧見歐陽克正不住地打量自己,有些不耐煩道:“歐陽兄,如此看著在下,倒叫小弟有些不舒服呢。”
歐陽克哈哈一笑,朝黃易舉杯道:“今日得見黃兄弟,在下著實歡喜,雖說為兄並沒見過黃島主,但觀黃兄弟一表人才,可知黃島主宗師風範。”
開玩笑,黃易在心裏暗笑,看我就知道黃藥師長啥樣了?我又不是親兒子。
當下舉杯道:“歐陽兄客氣,剛才小弟看見歐陽兄那一下,果然不是尋常手段,白駝山莊確實非同凡響。”
兩人互相恭維完了,相視一笑,齊齊將杯中酒一飲而進。
他們倆人在這邊自得其樂,旁邊就有人看不過眼。隻見沙通天也湊過來朝歐陽克舉杯道:“兩位都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名家之後,今日齊聚王府當真難得,來,讓老夫敬二位一杯。”
說完將手中酒杯向前一推,也不見如何發力,那酒杯便遙遙的飄了過來,在和歐陽克手中的酒杯碰撞了一下之後,打了個轉兒,又飛了回去。
沙通天哈哈一笑,得意之情溢於言表,抬手一拱,“請!”
歐陽克也不客氣,將酒杯握在掌中,努嘴一吸,杯中酒便如一條銀線般,準確地落到他的嘴裏。
眾人見兩人各露了一手上乘內勁,無不暗自讚歎,卻偏偏有人看不出這裏麵玄妙。
“小王爺,你怎麼請得這麼多變戲法的閑人,還叫在下陪席,這不是低了身份麼?”湯祖德本來是低聲對完顏康說,無奈嗓門太亮,諸位又都是內功精深之輩,所以每字每句都聽的入耳。
“這位將軍藝業精深,自然看不起我等江湖野人,老朽給將軍賠罪了。”長白山參仙梁子翁正坐在湯祖德身邊,聞言便起身向湯祖德施了一禮。
“嗯,起身吧。”湯祖德斜眼看了看他,隨手一拂,本想做個樣子,讓梁子翁順勢而起,誰料這一下碰到梁子翁雙臂便如黏上一般,掙脫不得。
梁子翁哈哈一笑,“將軍忒煞多禮。”隻見隨著梁子翁的雙臂下落,湯祖德竟也跟著彎腰。
“好妖人!使得妖法!”湯祖德大驚,掙命想把自己的胳膊奪回來,怎奈根本不通內力,便是急得滿頭大汗,也是白費力氣。
“梁翁好手段!”王處一在一旁看著,雖然他不齒湯祖德的為人,明明身為漢人,卻跑到金國來給金人做狗,但也不能任由梁子翁在自己麵前發威,當下走過去,雙手在湯祖德後背一拍,湯祖德隻覺得一股大力從後心湧入,直流到雙臂上,全身突地一輕,雙臂竟脫離了那老妖的掌握。
王處一收回內力,轉身坐回座位,湯祖德身後沒了依靠,又正趕上全身都在向後使勁,蹬蹬蹬倒退幾大步,正撞倒一旁的花盆座架,泥土澆了一身,弄得灰頭土臉,好不狼狽。湯祖德站起身來,臉上又羞又怒,也沒臉再呆在這裏,哼了一聲,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