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桃之夭夭灼其英(二)(1 / 2)

葉臨風入水下潛不到三尺,立感水麵上一股強勁壓力襲來,悶哼一聲,五內翻滾,登時便吐了口血。當下四肢發軟,隻好牽著林雪晴順流而下。兩人均水水邊長大,又兼練得一身內力,恰似那魚兒入水,這一潛便是小半個時辰。正不知潛到何處,葉臨風眼見氣盡,隻好浮出水麵換氣,卻隻覺林雪晴一動不動,心下大驚,便將她臉蛋托出水麵,隻見她唇麵均蒼白如紙,隻怕是有氣出無氣進了。當下全力向岸邊遊去。

甫一上岸,便幫她推拿起來,直過了兩柱香時間,林雪晴才咳嗽一聲,吐出水來。葉臨風這才鬆了口氣,心道:須尋個郎中,方才保住她的小命。便背起她,眺望四野,估摸著認了方向,大步走去。

忽然間天上隆隆地響起幾個悶雷。這西湖六月的天,便如孩子的臉,說變就變,葉臨風行不了幾步,空中便陰雲彙集,眼看便要下起大雨來。

葉臨風極目看去,前方不遠見得有片小樹林,其間突現廟宇一角,葉臨風思量正好避雨,便加快腳步趕了過去。近前隻見乃是一所江南常見的城隍廟,廟左有一口水井,水井旁有一個係繩子的水桶。

進得那廟,葉臨風將神桌上物事清理幹淨,將林雪晴放在上麵躺著,取了神桌上的一個祭祀用的瓷碗,出廟打了些井水洗幹淨,盛了半碗井水回來喂給林雪晴。但見她麵容清麗,渾身淨濕,衣物貼身,曲線畢露,心中不由一蕩。強自壓下輕微的心慌意亂,伸手搭在她手腕上用真氣一探,隻覺她內息紊亂無比,顯是受了極重的內傷;再探她額頭,竟然炙手可熱,一時間不由眉頭緊鎖。

林雪晴此時渾身卻發起抖來,胡亂囈語著什麼。

葉臨風記起金英吩咐過,過重內傷不可輕易用真氣助人療傷;他心知便是一流高手前來,這麼重的內傷,隻怕也難以下手醫治。當下見她畏冷,隻好出廟去樹林間尋了些柴火回來,生了堆火在廟中,抱起林雪晴坐在火堆旁烤火。

天色愈來愈暗,葉臨風呆呆看著火堆,心中憶起金英所教,卻無一種法子可醫治這等重傷。心想:隻可等這大雨少歇,帶她回師父那裏去,或者有法可想。

正想間,電光連閃,照得昏暗的廟宇中幾如白雪,幾聲巨雷連響不斷,雷聲間嘩嘩嘩地下起了瓢潑大雨。響聲過後,隻聽得啪啪啪一陣混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葉臨風心中一緊:莫不是那群喇嘛追了過來?當下心念點轉,抬頭見那廟中供奉的是幾尺高的城隍像,兩邊帷幔垂地,便抱著林雪晴霍地站起,鑽到那城隍像左側的帷幔後,將林雪晴藏了起來,又將背上長劍解下,放在林雪晴身旁,複又從帷幔後轉了出來,依舊在火堆旁烤火。

才不到幾個呼吸之間,廟中便闖進來五個人,果然穿著喇嘛服飾,多為二三十歲,口中嘰裏呱啦喝罵著什麼,大概講得就是藏語。他們見得葉臨風在廟中烤火,居然也不客氣,一股腦湧了過來,紛紛把濕衣脫下,也圍在火堆旁烤火。其中一喇嘛似領頭的,見葉臨風訝異地望著他們,便粗聲粗氣地用一口生硬的漢語道:“兀那小子,有什麼好看的!”

葉臨風心道:這夥喇嘛似乎真的不認識自己,這便好辦。當下裝作惶恐不安,趕忙低下頭道:“中,中,中原地方少見大喇嘛——不不,各位大師風采,在下失禮了。”

一眾喇嘛哈哈大笑,那領頭喇嘛道:“不失禮,不失禮,我們這幾位大師是沒來過你們漢人地方。”

葉臨風隻嗬嗬陪笑,道:“各位大師遠道而來辛苦了,辛苦了。”

那領頭喇嘛似想起什麼來,斂去笑容道:“小子,我來問你,你可見著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經過這裏?”

葉臨風愣了一會,茫然道:“男的女的?這……”

那領頭喇嘛一瞪眼,倏地一把抓住葉臨風領口,喝道:“你見過?”

葉臨風心中鎮定自若,卻暗運內功使臉色蒼白之極,瑟瑟發抖道:“大師恕罪,大師恕罪……在下這一天,見得男的女的多如牛毛,隻不知大師問的是哪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