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薇吃了藥,又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小屋。腳傷已經不覺得疼了,多虧了那院長送的藥。
打開電腦,弟弟何子豪的頭像依舊暗著。
已經這樣好久了,自從何子豪跟爸爸媽媽去了美國之後,他們隻在開始的幾個月視頻聊過天,剩下的日子裏,子豪多半都不在線,有時候也隻是聊上幾句便下線了。何子薇知道弟弟的學業很重,本來家境就不富裕,出國讀書當然要比別人付出多一些的辛苦。何子薇一直為自己的弟弟驕傲。
床頭,放著他們兒時的照片。照片中的小子薇剛剛換了門牙,新牙還沒有張出來,笑起來可以看到牙齒中間空出的黑洞,傻傻的可愛。小子豪微笑著,帶著一種淡淡的,幸福的感覺。他長得很漂亮,仿佛一個水晶娃娃,應該放在櫥窗裏供人們欣賞。
小子豪上幼兒園的時候便有小女孩追求,可他隻喜歡跟在姐姐的身後,聽她講故事,看著她做高年級的功課,聽她彈鋼琴,然後慢慢的靠著她睡著。何子薇相信,穿過森林,翻過山嶺,越過大洋,在地球另一邊的美國,何子豪也一定在想著她。
貓兒吃了一小碟狗糧便心滿意足的趴在何子薇腳邊睡著了,窗外是漆黑的夜,星空那麼美,透著寧靜與安詳。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每天上課下課,何子薇的腳傷已經完全好了,吳浩澤已經徹底習慣了每天被情書塞滿的書桌,淩一菲每次見到他的時候總是熱情的花枝亂顫。
每天,吳浩澤和何子薇的接觸僅僅局限在上課的時候,她講,他聽,再無其他。
他開始羨慕那些英語成績好的學生,可以回答何子薇提出的問題,師生之間的互動很好,何子薇有時候會點評他們回答的問題,或者跟他們探討。每當站在講台上,何子薇就像換了一個人似地,不再是那個笨笨的小丫頭。她是舞台上的明星,談笑間透著自信,散發出一種獨特的光芒,不在於濃妝豔抹的妖麗,而是一種另類的吸引。她的聲音,總讓他不自覺想要去捕捉。她寫在黑板上的每一個字,他都會工工整整的抄在本子上。
三尺講台上,他看到她沉思時的穩重,她微笑時的純真,她驚訝時的可愛。
她每天準時出現在他麵前,可是為什麼,她似乎將他忘記了一樣,每天都隻有那麼幾次簡單的眼神交流,和其他的學生無異,他氣惱。
天氣漸漸有些涼意了,深秋將近,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半個月。
一天清早醒來,吳浩澤便接到了父親的越洋電話。
父親問他是否習慣,吳浩澤點頭。
“你的英文老師是博士,天資聰明,我希望你不要辜負了我的好意。”
“何子薇,是你安排進學校的?”
“我隻是湊巧聽說有個博士應聘做教師。你知道,我不想用什麼權利去幫你,考上大學你隻能靠自己。我這邊還有事,你照顧好自己。”
“知道。”
他們的談話總是簡短,短到不想不像父子間的對話。
掛掉電話,吳浩澤把手放在胸前,握住那條他一直戴在身上的項鏈。那是她母親的項鏈,是她留給他唯一的遺物。
吳浩澤閉上眼睛,恐怖的畫麵不斷在眼前閃現,血,汽車的殘骸,空氣中到處都彌漫著汽油和血混合在一起的刺鼻氣味。17歲的吳浩澤從殘破的車子裏艱難的爬出來,他用力去拉母親的手,可她就躺在那裏,一動不動,閉著眼睛,鮮血在她胸前染濕了一片。
手機震動將他拉回現實,吳浩澤做起來,發現自己額頭上已經滲出了冰涼的汗水。
屏幕顯示:“何子薇”。
打開信箱。
“今天早一點過來,先來我辦公室吧,有東西給你。何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