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逃亡(1 / 3)

第一章 大逃亡

1、最後一戰  【最後一戰】  20世紀40年代末的中國。  經過四年的國內革命戰爭,國民黨政權已元氣大傷,搖搖欲墜,到一九四九年五六月間,中國人民解放軍已經奪取了國民黨的政治中心都城南京,並且解放了上海、杭州、南昌、武漢、西安等主要城市。黨中央一方麵籌備召開新的政治協商會議,將要成立中華人民共和國;一方麵指示第一、第二、第三、第四野戰軍,在一九四九年下半年,繼續向西北、西南、東南、華南進軍,全部殲滅祖國大陸上的國民黨殘餘軍隊。  當時在祖國大陸上的國民黨殘餘軍隊,絕大部分猥集在華南和西南。據守廣東的是餘漢謀集團,據守湖南、廣西的是白崇禧集團,據守西南的是胡宗南集團和川、雲、貴等省的地方軍閥。這幾個集團的軍隊總數還在一百萬以上,並且互相勾結,妄圖組織所謂湘粵聯防和西南防線,企圖建都廣州、重慶,繼續頑抗。  這些殘餘的敵人雖然還有一百萬以上,但是,整個國民黨的統治已經土崩瓦解,部隊軍心渙散,士無鬥誌,他們是抵抗不了強大的人民解放軍的進攻的;在解放軍的進攻下,他們很有可能逃往海南島或蝟集雲貴。這樣,就會增加以後解放海南島和雲貴地區的困難。必須迅速地殲滅這些殘餘的敵人。但是怎樣去殲滅這些敵人呢?毛澤東等國家領導人在進軍的指示中指出,必須采取大迂回動作,插至敵後,先完成包圍然後再回打之方針。對西南的作戰,又強調地指出:非從南麵進軍,斷其退路不可。這個“大迂回、大包圍、大殲滅”的作戰方針,從後來的戰果來看,確實是一個極為英明的決策。如果僅在後麵追趕敵人,敵人也可能會被殲滅,但也可能會逃至海外或雲貴地區得以負隅頑抗。而采取大迂回的作戰方針,先切斷敵人的逃路,才能全部徹底地消滅這些敵人,免遺後患。  毛澤東精心地規劃了整個的作戰計劃:首先以第二野戰軍第四兵團和第四野戰軍第十五兵團等部,由江西出廣東,爭取於十月下半月占領廣州,殲滅敵餘漢謀集團;然後,在十一月,第四兵團由廣東進入廣西南部,迂回白崇禧集團的右側背,第四野戰軍主力則進至柳州、桂林地區,形成對白崇禧集團的大包圍,同時,第二野戰軍主力進入貴州,占領貴陽,既切斷白崇禧集團和胡宗南集團的聯係,防止兩敵逃入雲貴,又和在陝南的十八兵團形成對胡宗南集團的大包圍;最後,在十二月,第四野戰軍的主力在第四兵團的配合下,殲滅白崇禧集團,第二野戰軍主力由貴州迂回川南,在第十八兵團的配合下,殲滅胡宗南集團,而第四兵團則在殲滅白崇禧集團以後,再由廣西進軍雲南,解放雲南。  餘漢謀集團在殘餘的國民黨軍隊中是較小的一個集團,其正規軍有十二、十三、二十一等三個兵團,共約十二萬人。該集團和白崇禧集團組成了所謂湘粵聯防,以湘南衡陽、粵北韶關等為重點布防,以保障兩廣。第四野戰軍根據毛澤東擬定的作戰計劃,決定以十二兵團、十三兵團等部在湘南衡陽、寶慶地區發起衡寶戰役,尋殲白崇禧集團一部;同時,以四兵團、十五兵團等部攻占韶關等地,然後直下廣州,殲滅餘漢謀集團,以便下一步全殲白崇禧集團。  十月初,四野主力開始衡寶戰役,圍殲白崇禧集團的一部,原在湘粵贛邊布防的白崇禧的另一部被迫北調增援。因此,粵北餘漢謀的部隊變得孤立,所謂湘粵聯防被粉碎。當四兵團和十五兵團跨過五嶺出現在粵北時,韶關等地的敵人即棄城南逃。四兵團和十五兵團即分路追擊,直向廣州前進,突破了敵人在清遠、源潭一線布置防守廣州的最後防線。十月十四日早,李宗仁乘飛機逃走,十四日晚,四兵團和十五兵團就進抵廣州,十五兵團的部隊進入廣州市區,提前完成了毛澤東爭取於十月下半月占領廣州的計劃。  當時,餘漢謀的三個兵團,除十二、十三兩兵團已被殲滅一部外,其主力二十一兵團尚未遭受打擊。為防止敵人沿西江向西,逃入廣西,第四兵團一個軍的主力就果敢地在兩岸還有敵人的情況下,順北江乘船南下,一夜行進一百六十裏,直插廣州西麵的三水、高要等處,卡住了北江、西江的彙合點,控製了由廣州到廣西的要道。在占領三水、高要的戰鬥中,殲滅了敵人的兩個師後,第四兵團查明了敵二十一兵團等部是在向雷州半島逃跑,然後逃向海南島。便以驚人的頑強精神,繼續以一天一百五十裏以上的行程,進行了五天的大追擊,終於在二十四日,在廣東南海邊上的陽江、陽春地區追上了逃敵。經過兩天的激烈戰鬥,逃敵二十一兵團等部共四萬餘人全部被殲滅。二十六日,廣東追殲戰勝利結束。  四野的主力在衡寶戰役中殲滅了白崇禧集團一部,陳兵在湘桂邊境;第四兵團和十五兵團在廣東作戰中,殲滅了餘漢謀集團的主力,陳兵在廣東西部,形成了能夠南北合擊白崇禧集團的有利形勢。  當時退入廣西的白崇禧集團還有一、三、十、十一、十七等五個兵團,餘漢謀的十三兵團殘部也逃入廣西,共約十七萬人。其逃跑的道路,一是西入雲貴,一是南逃海外。四野決定以十三兵團為西路,沿黔桂邊境迂回前進,切斷敵人逃往雲貴的道路;以四兵團和十五兵團的一部分為南路,進入粵桂邊境的廉江、茂名、信宜地區,防敵向海南逃竄;以十二兵團等部為中路,首先牽製敵人,便於西路、南路斷敵後路;待西路、南路斷敵退路後,即由北向南,圍殲敵人。這就陷白崇禧集團於天羅地網中了。  十一月上旬,西路十三兵團迅速前進。四兵團也在十日由陽江地區開進,二十二日,到達廉江、信宜一線布防。這時,十三兵團已占領金城江,正向百色前進,追殲敵十七兵團;中路十二兵團等部也已開始進攻,解放了桂林。白崇禧看到其退往雲貴的道路已被切斷,就以其第三、第十一兵團為先頭,以第一、第十兵團為後繼,在逃向廉江以西的餘漢謀的第十三兵團殘部配合下,向四兵團發動所謂“南線攻勢”,以奪路向海南島逃竄。  從十一月二十五日開始,白崇禧殘餘部隊在轟炸機的配合下,以集中的兵力,向四兵團的陣地連續發動猛烈而絕望的攻擊,拚命奪路。但是,在四兵團指戰員勇猛頑強的抵抗下,他們的每一次進攻都遭受了重大的殺傷,不得不遺屍而退。二十七日下午,四兵團開始進行反擊,進攻奪路的敵人轉向了全線潰退。  奪路逃向雷州半島不成,白崇禧先乘飛機逃往海南島,命令其部隊迅速逃向合浦、欽州,乘船逃命。這時,四兵團即沿著粵桂邊和廣西的海岸,開始猛烈追擊,四野主力也分路兼程南下。從十一月二十八日到十二月一日,在容縣、博白、廉江地區,四兵團配合四野的兄弟部隊,追殲了敵第三兵團、第十一兵團和第十三兵團的殘部,活捉了敵華中長官公署副長官兼第三兵團司令張淦,控製了合浦;接著又向欽州急進。這時,敵華中長官公署和第一、第十兵團離欽州隻有四百裏,並且由北向南,有公路和大道;而四兵團離欽州還有六百裏,並且由東向西,要翻越許多由北而南的山脈和河流,沒有大道,小道也崎嶇難行。但是四兵團指戰員們以驚人的頑強精神,翻山涉水,猛烈急進,從二日到五日,四天前進六百裏,在敵長官公署剛到欽州後,其先頭部隊就趕到了欽州。六日,四兵團以一部圍攻欽州,殲滅了敵長官公署;另一部在欽州以北的小董圩、大寺圩地區配合四野主力殲滅了敵第一、第十兵團。接著又以一部分部隊分路插入十萬大山,尋殲殘敵。至此,白崇禧集團被殲滅。  毛澤東在指揮華南和西南的大殲滅戰中,曾多次指出不能讓白崇禧集團和胡宗南集團退入雲南,指出如兩敵或兩敵之一退入雲南,則不僅易於逃向國外,並且由於雲南的地理形勢,解放軍不可能派幾個兵團入滇作戰,殲敵就要拖延時日。因此,毛澤東十分強調首先奪取貴州,既切斷胡、白兩集團的聯係,又防敵退入雲南。第二野戰軍主力和第四野戰軍執行了這些指示,使敵人這兩大集團都未能退入雲南,這就形成了解放雲南的有利條件。同時,在黨的領導下,滇桂黔邊區縱隊經過長期的艱苦鬥爭,已開創了滇東南、滇西、滇西北、滇南等廣大的根據地,武裝力量已發展到三萬多人,形成了一支巨大的力量。  而對於國民黨政權而言,在喪失了大部領土之後,雲南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為控製雲南,以便在大陸上作最後鬥爭,蔣介石令第六編練司令部及所屬第八軍開入雲南。9月,第六編練司令兼第八軍軍長李彌將軍率部移駐雲南的沾益、曲靖等地,原駐滇東南餘程萬的第二十六軍,撥歸第六編練司令部指揮。李彌來時,曾被蔣介石召見過,得到明確的密囑:“雲南政局不穩,盧漢(時任雲南省主席--編者注)不可靠。西南是反攻的最後根據地。雲南地位很重要,要保住通往緬甸的路線。你到雲南任職後,把第八軍帶回昆明,時機成熟就改組盧漢政府,給你當省主席。”為了貫徹蔣介石控製滇緬通道的口諭,李彌作了不少逃往滇西的準備。他公然宣稱自己同共產黨水火不容,“就是打到野人山,也要與共產黨周旋到底。”  1949年12月上旬,敵白崇禧集團被殲,胡宗南集團已陷於我二野主力和十八兵團的夾擊之中(12月9日胡宗南集團川康將領劉文輝、鄧錫侯、潘文華通電起義,20日胡宗南所部遷往西昌;23日胡宗南私自飛往海南三亞,留川所部3個兵團全部戰場起義;28日胡宗南在西南軍政長官顧祝同勸說下飛回西昌,1950年3月26日解放軍逼近西昌機場時,將剩餘6萬部隊的指揮權交給參謀長羅列,自己悄悄飛逃台灣,其殘餘部隊陸續被圍殲,胡宗南集團覆滅;5月被國民黨監察院以喪師失地致全軍覆沒彈劾,後經周旋免於議處--此為後話,按下不表),12月9日盧漢將軍在昆明宣布起義,扣留了李彌、餘程萬等國軍將領。為了爭取在滇的國軍參加起義,雲南人民臨時軍政委員會安排李彌等人為委員。蔣介石對雲南的和平起義非常氣憤,任命原陸軍副參謀長湯堯為國民黨陸軍副總司令,糾集國民黨第八軍、第二十六軍約4萬人向昆明反撲。湯堯把指揮部設在曲靖,把第八軍和二十六軍組建成第八兵團,親任司令並親自指揮攻打昆明。國民黨把第八兵團看做是其堅守西南大陸的最後一道防線,蔣介石令其據守滇南,目的是策應反攻大陸。陸軍部發給進攻昆明的部隊大洋十萬元,允諾“攻下昆明,準許自由行動三天”,並派飛機支援。為了打擊敵第八兵團的這種企圖,中央軍委即令滇桂黔邊區縱隊結合當地人民,保衛昆明;又令解放貴陽的二野第五兵團(49師)以其一部迅速入滇馳援。盧漢為解除國軍對昆明的圍困,擬將李彌、餘程萬放回。李、餘也表示出城後,願說服進攻昆明的國軍向中共投誠。但二人離昆後,李彌即被蔣介石任命為雲南省政府主席,餘程萬為雲南綏靖公署主任。二人與湯堯商議,將部隊撒到滇南的蒙自、開遠一帶,妄圖控製滇南,重整軍隊,卷土重來。  這時敵人(國軍?)離國境線隻有一百多裏,並擁有蒙自飛機場,自以為抵抗不成,還可由空中、陸路逃往海南島、台灣或越南、老撾、緬甸。為在雲南最後完成“關門打狗”的作戰部署,毛澤東主席、朱德總司令於12月11日致電盧漢,要求他“配合我軍消滅一切敢於抵抗的反動軍隊”。29日,遠在蘇聯訪問的毛澤東主席又電告劉少奇:“請告劉鄧轉知盧漢及雲南我軍,隻可在李彌、餘程萬之先頭阻止其向越、緬前進,不可向其後尾威脅或追擊,以免該敵過早退入越南。”  經過廣東作戰和廣西作戰,第四兵團在南寧附近作了短期的休整。接到毛澤東的命令後,四兵團黨委在南寧召開擴大會議,司令員陳賡將軍令三十八軍和滇桂黔邊縱隊第一支隊組成左路部隊,沿中越邊界出河口、金平一線,斷敵逃往國外的陸路通道;令十三軍為中路部隊,日夜兼程,直出蒙自、開遠一線,襲占蒙自機場,斷敵空中逃路,爾後在友鄰部隊協同下殲滅湯堯兵團於滇南地區;令滇桂黔邊縱隊和盧漢起義部隊各一部作為右路部隊,由昆明南下阻擊西逃之敵,配合主力作戰。戰鬥中要求各部隊快速前進,大膽迂回,“先兜後殲”,務必將敵全殲於國境線內,免除後患。  兵貴神速。千裏奔襲,關鍵是一個“快”字。左路部隊在三十八軍副軍長兼一一四師師長劉賢權的率領下,於1949年12月27日由廣西田東出發,在滇桂黔邊縱隊司令員莊田率領的第一支隊的配合下,向雲南的河口急進。  河口是雲南通往越南的咽喉要道,是滇越鐵路的邊境出口站。關閉南大門,切斷國民黨軍團由陸路逃往越南的道路,必須搶先攻占河口。1950年1月11日淩晨,一一四師341團在濃霧中渡過南溪河,占領邊境重鎮河口。敵人驚恐萬狀,湯堯急令駐防蒙自的第二十六軍派出部隊到蔓耗渡口架設浮橋,以便逃跑。341團當即日夜兼程,於1月16日晨攻占蔓耗。因蔓耗既克南逃之敵遂竄向紅河上遊的蠻板(地名是否有誤?)渡口。151師452團,奉命攻占蠻板渡口。當時,敵26軍已在紅河上架設了浮橋,並在河東岸配置1個團,以掩護敵主力逃跑。根據敵眾我寡的形勢,452團決定充分利用霧障,實施突襲。第二天早上,河麵大霧迷漫,十步之外不辨人影。尖刀排化裝成國民黨軍隊混入了敵軍過橋的隊伍裏。在其策應下,452團迅速占領橋頭堡,將敵潰軍攔腰斬斷,首尾不能相顧。經過兩個多小時的激戰,殲敵26軍主力4000餘人,俘26軍少將高參。1950年1月18日夜,452團又趕到鬥姆閣,搶占了紅河上的浮橋,殲敵26軍193師副師長鄧紹華以下2000餘人。紅河沿岸各渡口遂被解放軍封鎖,達到了“關門打狗”的目的。  1950年1月1日,中路部隊在十三軍政委劉有光和副軍長陣康率領下,隻帶輕武器和糧食,晝夜兼程向蒙自前進。南寧到蒙自約兩千裏,要翻越許多大山。擔任前衛的三十七師曾屢建戰功,素以行動神速著稱。他們開始時日行100裏、120裏,以後逐漸增到150裏、180裏,最後竟達220裏。每天休息時間由6小時、4小時減少到2小時,最後除去吃飯時間,就是走路。結果僅用了半個月就到達了蒙自。1月14日,十三軍三十七師進至距蒙自城80裏的鳴鷲,發現敵軍駐有1個警戒團。為不打草驚蛇,師長周學義命令各團隊疾進,利用夜晚包圍蒙自機場。然而飛機場卻靜得如一潭死水,居然沒有一絲動靜。原來,敵人估計解放軍最快也要一個月才能到達,根本沒料到遠在2000裏之外的野戰軍會如此神速地趕到。更為巧合的是,當夜正值敵第八軍第二十六軍交接,駐防蒙自的第二十六軍接到命令準備第二天坐飛機回台灣,以保存日後反攻大陸的實力,因而放鬆了警戒。 國民黨陸軍副總司令湯堯,當晚還在蒙自劇院看京戲。趁敵人還在蒙頭大睡,一一○團突然發起攻擊。國軍初時盲目地抵抗,繼而四散奔逃。停在機場上的飛機,有的倉皇起飛,有的起飛後一頭撞在了高山上,有的剛飛離地麵,就被解放軍擊中,著地爆炸。 正在看戲的湯堯,聽到外麵震耳欲聾的槍炮聲,方知大事不妙,在衛兵的護衛下,坐上吉普車駛向城南機場,打算坐飛機溜走。但見機場上空濃煙滾滾,便慌忙調轉車頭,向西逃竄。湯堯急令二十六軍向個舊、紅河方向撤退,令第八軍和兵團部向建水、元江方向退卻,妄圖從陸上逃往國外。  就在國共兩軍激戰正酣的時候,一架神秘的飛機飛抵蒙自,在機場上空徘徊了一陣,往台灣方向飛走了…… 1月17日拂曉,三十七師進抵個舊。經過6個多小時的戰鬥,全殲26軍守敵3000餘人,切斷了敵人從金平南逃的道路。 1月19日,敵第八軍二三七師被迫沿紅河西竄,企圖由阿幫渡河南逃,但渡口已被滇桂黔邊縱隊封鎖。在前有波濤滾滾的紅河阻隔,後有十三軍團追擊的情況下,慌不擇路,逃上高聳入雲的宜德山。敵人將幾十馱銀元和大煙土沿路撒開,企圖引誘解放軍停止攻擊。解放軍踏著白花花的銀元,迅速追上逃竄之敵。夜幕降臨時,全殲宜德山之敵,俘敵副師長以下1300餘人,粉碎了紅河一線敵人南逃的幻想。 與此同時,右路部隊由滇桂黔邊縱隊副司令員朱家璧統一指揮,堵擊西逃之敵。1月中旬,東關嶺、大平掌地區,敵“反共自衛義勇軍”李潤之率部4000餘人投降。 1月20日,湯堯逃到石屏。收拾殘部,企圖逃過元江。22日夜,敵左路縱隊逃到江邊準備渡河,軍長曹天戈卻發現鐵索橋被人炸斷了。為阻止共軍追擊不惜犧牲自己人生命而炸橋的人居然是他認為對自己“忠貞不貳”的右路縱隊指揮官孫進賢。曹天戈一邊大罵孫進賢“混賬!”,一邊令工兵趕快搶修鐵索橋。然而,為時已晚,我中路部隊三十七師“夜老虎營”和“邊縱”西進部隊已控製了橋頭和製高點,“洛陽英雄連”在“邊縱”元江縣警衛大隊派來的木船支援下,也已渡過元江,封鎖了敵人的去路。湯堯組織敢死隊,反撲3次,均被解放軍的火力壓了下去。 經過兩晝夜短兵相接的戰鬥後,湯堯的左路縱隊被解放軍分割包圍,幾天滴水未進,隻得殺馬充饑,有的為搶奪馬肉打得頭破血流。最後敵第八軍軍部1000多人被解放軍壓縮在紅土坡下的一條深溝中,軍長曹天戈、參謀長楊也可束手就擒。曹天戈失魂落魄地呆坐在地上,供出了湯堯的去向。十三軍立即跟蹤而來。一部便迅速向二塘山,全殲敵第八軍四十二師。最後解放軍戰士們在一個深草沒膝的山窪裏捉住了敵陸軍副總司令湯堯。“根本沒有想到你們來得這樣快。”湯堯懊喪地說,“按照行軍原則:步兵一天通常走六十裏,最快走八十裏;炮兵一天走四十裏,最快走六十裏。這回我們鼓了一把勁,步兵、炮兵都走了八十裏。可是……想不到你們違背了行軍原則,一天走了二百裏。”其實他不知道,在共產黨人的軍事學說裏,是沒有什麼一成不變的行軍原則的。  湯堯、曹天戈一心想要“就地正法”的八軍一七○師師長孫進賢率部逃過元江後,得意忘形地說:“從無量山中走出去。共軍就被我們甩掉了!”但他怎麼也想不到,三十七師一部、滇桂黔邊縱隊九支隊和民兵在師長周學義率領下,經過8晝夜追擊,已將孫進賢部3200餘人圍困在鸚鵡山上。插翅難飛的孫進賢,於2月8日上午,帶著他的3000餘名殘兵敗將無條件投降。  從與敵一七○師俘虜的談話中,周學義獲悉二十六軍一部和第八軍一七○師及教導師一部,約1000人,正向中緬邊界的南嶠縣逃跑。三十七師副師長吳效閔奉命率部向南嶠追擊。在2月16日農曆大年三十,野戰軍和“邊縱”部隊兵臨南嶠,在龜山山頂俘虜了正準備吃年夜飯的1000多名敵人。2月19日野戰軍和“邊縱”部隊把一麵五星紅旗插到了中緬邊境雲南重鎮--打洛。至此,國內戰史稱為“解放大陸的最後一戰”的滇南戰役勝利結束。 在黨中央、毛澤東“大迂回、大包圍、大殲滅”的作戰計劃中,陳賡將軍率領的第四兵團擔任了廣東作戰、廣西作戰、滇南作戰的重大任務。在追殲敵人的過程中,部隊總是晝夜不停地前進,很少睡覺,許多指戰員的腳上都起了一層一層的大泡,不少人腿也腫得發亮;並且,由於連續追殲敵人,行動迅速,指戰員都沒有領到棉衣,許多同誌的單衣也都破爛了。尤其在十二月的天氣裏,翻山越嶺地追殲敵人,寒冷異常。但是,指戰員們在毛澤東偉大思想的指導下,在苦大仇深即將翻身做主人的精神鼓舞下,勝利的信念燃燒著一腔熱血,士氣如虹,不畏艱苦,毫不停息地追擊敵人。在追擊中,不為少數潰敵所逗留,抓到俘虜隻留少數人看管,部隊繼續前進;遇到大股的敵人,就以一部分部隊迅速地組織戰鬥,殲滅敵人,其餘的部隊就繞過去前進到敵人前麵,以斷敵退路。  而國民黨軍隊雖有100萬,但是岌岌可危的國民黨政權大廈已經坍塌,士氣極為低落,軍無戰心,一心隻為亡命。為了生存下去,有的互相牽製;有的早就想投降:在他們心中,早已植下一種深深的失敗情結,隻想過早結束這種逃亡生活,因而在人民解放軍強大的攻勢下一觸即潰,兵敗如山倒。  有人曾作過粗略的統計,從一九四九年十月初到一九五0年2月初,在四個月中,解放軍在由江西到廣東,到廣西,再到雲南的大迂回中,行程約八千裏,殲敵總數約十五萬人,俘虜敵人的將校級軍官即達一千人以上。僅滇南一役,曆時月餘,行程就近1500公裏,共產黨野戰軍、滇桂黔邊縱隊和盧漢起義部隊,以傷亡700餘人的代價,殲滅蔣介石嫡係第8兵團2.56萬餘人,生俘國民黨陸軍副總司令兼第8兵團司令湯堯等高級將領多人,完成了祖國西南邊疆的追殲作戰任務,粉碎了蔣介石“重整西南河山”的迷夢。這是解放軍在解放戰爭後期所取得的重大勝利。  但在這次追殲戰中,有兩支國民黨殘軍卻如人間蒸發一般神秘的逃脫了。不久,它們又突然從天而降,就像神秘的匈奴帝國軍隊,突然出現在東南亞的某國境內。“上帝之鞭”在悄悄地影響並改變著周邊國家的曆史【生死界線】

1950年初,蒙自一戰,國民黨第八兵團勢如山崩,元江追擊,兵團主力數萬人被殲於元江河穀東岸。剩下殘部四分五裂,紛紛南逃。 在此後長達一個多月的超級馬拉鬆追擊中,沒有汽車、飛機,沒有公路鐵路,雙方全憑一雙腳板,跑得快就是勝者。國軍大多數沒能跑贏共軍,要麼成了散兵,要麼做了俘虜。少將團長李國輝率領的第八兵團第8軍第237師第709團則是少數免遭覆滅的隊伍之一。2月,李國輝率領該團2000多人向西南方向潰退。他們渡過紅河上遊的元江,逃往中緬邊境。他們的全部希望隻有一個,那就是趕在追兵封鎖國境前搶先越過界河,成為這場生死攸關的長途賽跑中的僥幸勝利者。  當時的形勢是:沿途都是窮山惡水,人煙稀少,無法就地隱蔽,而背後又有解放軍窮追不舍,能不能逃脫,完全決定於行軍的速度。但是他的部隊中還有不少拖兒帶女的家屬,要求這些婦女兒童與解放軍的鐵腳板、飛毛腿比速度,是很不現實的。因此唯一可以脫逃的路線,就是越過中緬邊界,暫時進入緬北地區。當時緬甸獨立剛兩年,政府軍還沒有到達緬北,而中國人民解放軍則絕不會追出國界之外。因此緬北地區,就成了他們的絕對安全地區了。  1950年2月20日雲南解放這一天,李國輝率2000多名殘軍從雲南西盟佤山到達滇南的中緬邊境,隨行的還有第8軍軍部的偵察科長錢運周。據遺留在路邊的傷兵說,第8兵團第26軍第93師278團在副團長譚忠的率領下,已經越過國界往緬北的小猛捧進發了。他們的計劃是:到緬北後,繞道泰國,到海南島(當時海南島還在國民黨的統治下,守將薛嶽)去與國軍大部隊會合。李國輝決定走譚忠的老路,於是連夜行動,舉著火把越過界河。  李國輝是河南蘭考人,1910年生,行伍出身,中等個頭,在部隊威望甚高,能與士兵同甘共苦,作戰中身先士卒勇猛頑強。錢運周是雲南通海人,祖籍湖南,二十七八歲年紀,畢業於黃埔軍校成都分校。他自小就跟隨著父親闖蕩,對雲南及其周圍金三角的風土人情都很熟悉,經常奉命出境偵察。錢運周本來是第八軍軍部的少校情報科長,軍部在元江被打散後,錢運周偵察回來偶遇七0九團,就跟隨了李國輝殘部。李國輝與錢運周商量,進入緬甸前,須嚴明軍紀,於是與士兵們約法三章:蔣總統“準許自由行動三天”的許諾,有效期是在昆明,進入緬甸後,絕對不能搶奪財物,傷害老百姓,強奸婦女,違者格殺勿論。  指揮隊伍涉過界河後,李國輝回頭望了一眼對麵那片熟悉的熱土,眼角濕潤了。他蹲下身去,把祖國的泥土取了一捧,用手絹仔細包好,揣進胸前的口袋裏。他知道這個時刻對他們這群中國人的重大意義:跨過國界,從此他們就是離鄉背井,到異國土地上流浪的人了;不知到何年何月,才能再回到那片生我養我的土地!  當李國輝的部隊出現在中緬邊境時,兩個月前另一支國民黨殘軍也正向中越邊境開進。他們的目標是借道越南,再返回台灣。這支部隊正是在廣西被解放軍擊潰的白崇禧集團軍的第一兵團餘部。  1949年8月,決定解放戰爭勝利的三大戰役均已結束,白崇禧轄下華中戰區部隊第一、第三、第十、第十一、第十七五個兵團總計30萬人開始南撤。高級將領中分為兩派意見,黃傑和李品仙主張進入雲南、廣西,憑借西南天然地形繼續作戰;夏威、張淦、徐啟明等人則主張直接進入海南島。最終,後者的意見占了上風,這多少反映了主流意見仍是避戰,盡量保有轉往台灣的便捷之路。盡管如此,逃往海南島的計劃最終還是落空,因為此刻的解放軍主力四野與二野士氣如虹,行軍迅速,無堅不摧,先頭部隊早已趕到國民黨軍前方,第三、第十、第十一兵團不但轉往海南島未果,絕大部分尚未到達欽州之前即遭解放軍合擊包圍,全軍覆沒。最後剩下黃傑統帥的第一兵團17000人在東、北、南三個方向的包圍下,孤軍西進。  第一兵團是蔣介石的嫡係部隊,在兵團司令黃傑率領下由昆侖關西撤。黃傑想依照原定計劃進入雲南,12月4日決定沿桂越邊境開進雲南,突聞百色已為解放軍攻取,12月9日又得知駐守雲南的盧漢倒戈,入滇之路又告中斷。此時,他連續接到白崇禧與陳誠的兩封電報。白崇禧指示:“為適應當前情況,各部隊應力求避戰,保存實力,各自選擇適當地區,以安全為第一。”讓他爭取轉進海南島。陳誠則指示:“貴部行動目標,未知白長官有無計劃與指示?弟意貴部如出北海防城,照目前匪情,恐於事實上難以達到。不如並力西進,先行入安南,保有根據地,然後相機行事,留越轉台,皆可自衛。未知兄意如何?”  接到這兩項指示,黃傑立刻召集屬下軍官舉行會議,為了保存華中部隊中這僅存的力量,會中一致決定“假道入越,轉運回台”。黃傑遂致電陳、白,並派員與法國駐印度支那高級專員比榮和駐越法軍總司令班加吉中將洽商假道事宜。12月12日,黃傑兵團參謀長何竹本少將與法國涼山邊防軍參謀長康士登上校在峙馬屯簽訂《假道協定》:  一、同意國軍假道由海防轉運台灣。  二、武器交法方封存,由國民政府交涉發還。  三、沿途警戒由法方派出,給養由法方補給。  四、卅八年(1949)十二月十三日開始行動,分五百人為一組,婦孺先行入境。  當時,法軍為了對付胡誌明領導的北越軍隊的遊擊戰正分兵四處掃蕩,陷入兵力分散和被動挨打的境地;因此法方同意黃傑部借道海防轉回台灣,在指定地點將武器交付封存,由法方護送至碼頭,所經路線由法軍負責一切安全,並提供糧食補給;中國軍隊則由軍官帶隊,保證軍紀嚴明,不擾法越民商。  協議既成,黃傑遂下令各軍向中越邊境愛店集結,並要求各部造具人員編組名冊及各種械彈器材統計表,準備入境越南;並親自草擬電文,向蔣總統報告部隊已進抵桂越邊境,並向法方取得協議,將假道海防轉回台灣,請求速派船艦接運。  不料命令剛剛下達,解放軍第四兵團已經尾隨而至,全力截擊。第十四軍第六十三師當即被殲,第九十七軍副軍長郭文燦、參謀長伍國光被俘。時間緊迫,已無法協調各部行動。13日早上,黃傑隻好下令緊急入境越南,由第十四軍第十師擔任掩護工作,擋住解放軍快速縱隊的強攻,最後隨餘部由愛店進入越南。從上午9時起,黃傑第一兵團餘部按照先眷屬、平民,次傷病(法方派有卡車載運病弱人員),後官兵的順序,從愛店陸續過界。  愛店與峙馬屯為中越邊境南北對峙的兩個高地,相距約500米。愛店村位於桂南邊境,有一小市集,數十家商店。峙馬屯位於越北邊境,築有法軍碉堡數座。兩點之間,有一條隘穀,成為中越的天然國界線。  望著前麵飄揚的藍、白、紅三色法蘭西國旗,回首再望望白雲之下的故鄉,真不知何年何月再回祖國的懷抱?此時的黃傑正是百味雜陳。盡管在倉皇逃亡中被法軍解除了武裝,保住了沒有投降的一點尊嚴,但內心畢竟是痛苦的。後來他寫道:“我於12月13日上午9時,率兵團指揮所第三組官兵步下愛店市街,隻要向前走五分鍾,便離開了大陸最後一寸土。我對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感到分外親切,一種依依不舍之情,泛起在我的心頭。我是軍人,軍人的天職是寸土必爭,如今在艱苦的鬥爭場合中敗下陣來,有什麼理由把責任諉卸?因此我的心境,既慚愧,又悲憤,更有無盡的迷惘與痛苦。我糅雜這些複雜的感傷,一步步地向峙馬屯的關卡走去。當我不時回頭遠望愛店那邊的叢林與青山時,我堅定地告訴隨從人員:‘我們一定要再打回來!’2、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