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1965年7月29日
03時15分 美國 紐約
219號酒吧位於紐約皇後區最貧窮的亞裔聚居區,是一個菲律賓人開的廉價酒吧。每當夜幕降臨,這兒總是擠滿了各式各樣的人。皇後區複雜的人種組成讓這裏充斥著危險和暴力,彌漫著腐爛的味道。但現在,219號酒吧成了反戰組織的臨時指揮部,這幾天,反而是它最平靜的時候。
反戰領袖丹尼?傑克遜在這裏連續工作了兩天,巨大的壓力和紛繁的事務壓得他有點兒喘不過氣來。他不希望跟政府起衝突,但事態並不由他控製,激動的示威者和警察永遠也說不到一塊去。他很清楚,自己注定會觸痛某些人的神經。那些戰爭販子,軍火寡頭,像吸血鬼一樣渴望戰火蔓延,血流成河,然後大把賺入美金。現在,約翰遜總統把戰爭預算又擴大了一倍,這是一個天文數字,在這個時候,他們可不希望有人搗亂。
丹尼無疑是搗亂者之一,他深知有些政客和商人視之如眼中釘、肉中刺,但他並不畏懼,他相信自己的事業是正義的,經得起時間的考驗。越南戰爭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不管任何時候,他都這樣認為。
這個結論不是他坐在曼哈頓的家裏想出來的,實際上,他是最早一批被派往越南的美國大兵之一。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經曆,丹尼一閉上眼,就會看到恐怖的雨林、陷阱、暗槍、毒蟲以及殘缺的屍體……這些年輕鮮活的美國人不應該慘死在異國他鄉,更不應該成為政治的犧牲品。
但他毫無把握,這種抗議的實際效果有多少。今天是抗議示威的最後一天,示威者們需要好好睡一覺。一早遊行隊伍就要通過百老彙朝紐約市政府前集中,整個活動與華盛頓及全美各大城市的示威組織遙相呼應,希望能給約翰遜政府施壓。
“丹尼,你該睡上一覺,再過兩個小時天就亮了。”助手加利進來說。加利是丹尼的表弟,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空手道黑帶高手,活像一頭精力過剩的獵豹。
“我真的有些累了,看來歲月不饒人啊,連我這個老兵骨都不得不低頭。加利,給我一罐啤酒。”丹尼看了看時間,點頭合上材料,順手拿過加利遞上的一罐藍帶啤酒,跟他交代了一些細節事項,就去了在三樓的臨時臥室。
丹尼走入房間,房間沒開燈,沒開窗,伸手不見五指。丹尼啜了一口啤酒,悶熱之中,背後忽然透過一股惡寒,那絕非啤酒的冰爽。多年的特種兵生涯讓他一下子警覺起來,惡寒像蛇似的爬過,冷冰冰,黏糊糊的——這是危險的寒氣,他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到。
丹尼鎮靜地回身,雖然看不清,但他確信門邊站著一個陌生人。
“你是誰?”丹尼問。
“你拿了一件不該屬於你的東西,現在是時候歸還了。”黑暗裏傳來略顯沙啞的女聲。丹尼沒料到這個不速之客竟是個女人,心裏暗暗慶幸,他從來不把女人放在心上。他那越戰特種兵的身手對付十個壯漢都不在話下,何況是個女人。
“寶貝,我不明白你的話。你是不是我以前的哪個妞?還是那些狗娘養的軍火商派來刺殺我的?”丹尼輕浮地笑著。自從越戰歸來後,有一段時期,他不得不把自己埋在花柳叢中以酒色度日,當然也得罪過不少女孩。
“你很健忘,我提醒你一下,去年12月30日下午4時17分,你拿著這件東西找了華人學者葉恒艮。”那女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