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1965年8月4日(1 / 2)

22. 1965年8月4日

11時28分 新加坡

新加坡的夏天悶熱異常,但熱帶植物卻昂然生長,展現出極其旺盛的生命力,高高低低,形形色色,濃綠淺黃的占了街道間一片又一片的空地,讓整個城市顯得鬱鬱蔥蔥,生機勃勃。

小販們便在這些綠地間蓋了星星點點的露天涼亭,販賣當地時興的飲料和肉幹。不過這幾天,他們的心情就跟不遠處的青色海麵一樣起伏不定。馬來亞聯邦已經鐵了心,要把不聽話的新加坡趕出這個大家庭。新加坡是個彈丸之地,一無資源,二無產業,就像一個沒有自立能力的叛逆少年,突然跟父母斷了關係,生計都成問題了,前途更是渺茫。一時間,舉城上下,人心惶惶。

把幾枚零錢賞給一個路過的乞丐後,“海狐”的心情變得更焦躁不安,倒不是為了新加坡的未來或自己的生計擔心,而是為了等一個人。他這一輩子等過無數人,上司,下屬,男人,女人,死敵,朋友,接頭的線人,“製裁”的目標……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心裏沒底過。按理說,搞他們這一行的,哪怕額頭上頂槍口,脖子上架刀,也不會眨一下眼皮。可不知為何,今天心裏就是有點兒發怵。

也許是昨晚任務的失敗,打擊了他一向膨脹的自信心。其實,當“桑同誌”把葉恒艮一家引進客廳時,他一直躲在隔間,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一切。這是他一手策劃的好戲,“桑同誌”隻是他的影子,一個執行者而已。他不喜歡拋頭露麵,認為這是很愚蠢的。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凡事都要留一手,藏一點,萬一失了手,也有回本的機會。昨晚之事又一次證明了他的理論的正確性。

對方隻有兩三個人,但是,他沒有想到,他的這些“精兵強將”在這幾個人麵前,如此不堪一擊,眼睛一眨,就統統變成了爛蒜泥,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眼睜睜看著到手的肥鵝被人奪走,簡直是丟人現眼。在這夥突擊者發現這個隔間之前,他不動聲色地溜了,正如他剛才不動聲色地窺視。

差距太大了!他不得不承認,二號計劃徹底失敗,但是,還有三號計劃。三號計劃的執行者就不是他們了,他們輪不上。他要等的這個接頭人,才是三號計劃的主人,這人如此神秘,他隻在傳說中聽過,有人說,他們也許根本不是人,是鬼,是幽靈。

他的任務,是把上鋒的一封密信交給那人。約定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幽靈”還沒來,他等得有點兒不耐煩了,他最討厭別人失信。

也許,所有的傳聞都是誇大其辭,他們根本就是一夥膽小鬼,不敢接這單“生意”。他在心裏罵道。

但他也聽說,他們接的“生意”從來沒有失手過,近三個世紀的許多重大曆史疑案背後,隻要深究下去,或多或少,都能發現這個古老組織的“鬼影”。他們是有能力操控死亡和曆史的人,要誰死,誰就得死,這太可怕了。他不禁咽了一口唾沫,為剛才心裏的責罵感到後怕,仿佛有人會讀心術,探知他的所思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