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1965年8月5日(1 / 3)

48. 1965年8月5日

16時05分 南中國海

時鍾撥回到半小時以前,這個時候,王星火剛剛踏上高級船員區的猩紅地毯,杜麗他們則剛剛跨入皇家賭場的大門,其實兩個人的直線距離上下相差不過十餘米。但就像深處在迷宮裏,你的同伴或者敵人也許隻與你一牆之隔,要跟他相見,卻得繞過不知幾個彎頭。

杜麗之所以同意去皇家賭場,是因為在三層講演廳的門外,李遇白接到了一封信。信是賭場的夥計送來的,言簡意賅,隻不過寫著四個中國成語:“四麵楚歌,十麵埋伏;人心叵測,暗箭難防。”落款人卻讓大夥兒都吃了一驚,分明一個草體簽名:錢江。

這錢江到底是什麼人?看信的內容,好像是善意的提醒。他提醒的是什麼呢?為這封信,杜麗和李遇白又發生了短暫的分歧,杜麗說,要等王星火回來再作處置。李遇白說,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既然錢江在賭場,就應該去那兒看住他,拖著他,等著王星火趕到賭場。杜麗說,這有可能是敵人的誘餌,應該小心。李遇白說,不可能,如果是敵人,為啥主動暴露給他們?可能他是知情人,但站在我們這一邊的。星火在,肯定會去,如果現在不去,他又消失了怎麼辦?

最後李遇白說服了杜麗,賭場雖然人雜,人雜有人雜的好處,對敵人來說,人雜也是件棘手的事情,大庭廣眾,不會貿然下手。而且,這船上哪一處都談不上絕對安全,哪一處都有潛藏的危險。

把去向跟葉芊葉濤他們一說,洋子也在慫恿著去。於是他們在服務台更新了留言,就去了賭場。

賭場很大很豪華,黃色大理石的地麵,貼金的牆壁,四麵布置著一排古希臘風格的仿真火炬壁燈,炬杯內燃燒著熊熊聖火。壁燈下方都立有一尊真人大小的希臘諸神雕像,站在高高的台柱上,姿態各異,俯視著大廳。富麗堂皇的天花板懸下幾盞巨大的水晶吊燈,把整個賭場照得通體透亮,甚至有點兒炫目。賭場裏一片熱鬧的景象,因為外麵天氣不好,人特別多,每一張賭桌四周都圍滿了人,堆著高高低低的彩色籌碼,自動輪盤的劈啪聲,賭桌上荷官的發牌說話聲,賭徒的押寶聲、擲骰子聲、贏的大笑、輸的詛咒……花樣繁多的賭具,膚色各異的人種,天南地北的語言,都混雜在一起,讓空氣裏震蕩著喧嘩與騷動,充滿著欲望與刺激。杜麗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合,有點兒目不暇接的感覺,雖然在“東方之星號”上學習過一點兒關於賭場的知識,但到了實地,都對不上號,叫不清那些千奇百怪的賭具名稱。說實話,她很不喜歡這種場合,這裏與她的觀念格格不入,她總認為這裏是資本主義罪惡的集中表現,是一個瘋狂而萎靡的世界。

沒走幾步,剛才送信的侍者早迎了上來,把他們引導到靠裏一張最熱鬧的賭桌前。

侍者分開人群,他們一眼就看到坐在中心位置的錢江,他梳著油光黑亮的四六分西發頭,留著兩撇幹淨微翹的八字細胡,穿一塵不染的白襯衫,外麵套著咖啡色的派力司馬甲,正衝著他們露出神秘的微笑。

“李遇白先生,你終於過來了。”錢江開口說。

“你的那封信是什麼意思?”李遇白直言問。

“人生就像這場賭局,你們敢參與,就有可能賺得盆滿缽滿,當然,也可能輸得隻剩一條褲衩。”錢江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微笑著說。

杜麗在一旁看了一圈賭客,七個人之中,除了錢江,還有兩個人是認識的,分別是伯恩和郭耀宗的兒子郭浩。凱瑟琳站在伯恩的後麵,見到杜麗和葉芊他們,朝他們點頭微笑。

“李先生,我們期待著你加入呢。”伯恩抬起頭來看著李遇白,而郭浩則陰沉著臉,一聲不吭。

侍者拉開了最後一張空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