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1965年8月6日
15時07分 南中國海
“克裏特皇後號”表麵上風平浪靜,暗地裏風起雲湧。但在大部分普通乘客眼裏看來,除了昨晚因為風暴帶來的一場虛驚,這次航行跟別的客輪旅行沒有任何區別,郵輪的生活既枯燥又有趣,既浪漫又平淡。不過,從中午開始,郵輪上開始悄悄流傳起謠言。有人說,郵輪上出現了連環變態殺人狂,已經殺了好幾個人,把屍體都扔入了大海裏;有人說,郵輪鬧鬼,有對情侶昨晚見到海漂鬼了,是從海裏麵爬上來的,身體被海水浸得白森森的,脫了皮,像個剝開的爛洋蔥。
無風不起浪,無牆不透風。
嗅覺靈敏的乘客多多少少聞到了一絲兒危險的味道。
加利混在乘客當中,盯著遠處的凱瑟琳,這個女人剛剛找了個借口離開搭檔伯恩,獨自一人去了新西蘭酒廊。加利也裝成普通乘客,躲在酒廊的一處角落裏,要了杯啤酒,一邊喝酒一邊看著她。
凱瑟琳坐在吧台前,跟侍者說了些什麼,侍者便從台下取出一個小包裹給她。
這包裹裏是什麼?
加利勾起了好奇心,繼續跟蹤她,凱瑟琳拿了東西,就急匆匆進了女廁,不到一分鍾,又出來了。加利見她走遠,確定女廁裏沒了人,就閃進去,在垃圾筒裏找到了一支用過的注射器。
她在注射毒品?在紐約黑道混過的加利對這類東西並不陌生,但這事情看起來不像會出現在凱瑟琳這樣的中情局女探員身上。
他找來一張紙包上注射器,準備帶走。
“別動。”
一個硬硬的東西頂在他的後腦勺上,加利當然知道那是什麼,他聽話地不動了。
該死!凱瑟琳發現了他,又返回來了。
“把東西給我!”凱瑟琳奪走了他手中的注射器。
“你不敢開槍的,這裏人太多,不是殺人的地方。”加利鎮定了一下,說。
“你為誰做事?”凱瑟琳卻不理會他,逼問道。
“為自己。”
“你是不是叫加利?那個從國內跑出來的不安分的混混?我們的任務簡報上有你的名字。”凱瑟琳說。
“不錯,我是加利。我表哥丹尼被人害死了,警察和中情局卻忙著找寶貝,對命案一點兒都不關心,我隻有自己解決問題。”加利坦率地承認了。
“你這樣做是非法的。”
“你們這樣做就合法了?”加利針鋒相對。
“不管怎麼樣,你不要幹擾到我們的工作,要不然就是國家的敵人。”凱瑟琳威脅說。
“不知道誰才是國家的敵人,你跟幽靈會之間有交易。”加利回應。
“你知道得太多了。”凱瑟琳把槍管按得更重了。
“凱瑟琳,你現在有兩條路可以選,一是殺我滅口,但這樣做於事無補;二是讓我來幫助你,我想你一定有難言之隱,你需要像我這樣的人幫忙。”
“你幫不了我。”凱瑟琳悲傷地說,“你根本不知道這幫禽獸做了什麼。”她說這話的時候,禁不住聲音發抖,情緒有點兒失控。
加利抓住凱瑟琳情緒失控的瞬間時機,反手一格,以極快的手法把槍搶了過去,掌握了主動權。如果在平時,凱瑟琳也不至於那麼容易被加利反製,但現在心中亂了方寸,手腳也不麻利了。
“你殺了我吧。”凱瑟琳卻並不因加利拿槍頂在她額上而恐懼,反而平靜地說,認了命似的,倒弄得加利不知所措。
“幽靈會把巢築在哪兒?”加利問。
凱瑟琳遲疑了一下,說:“在船底的某處,我是被蒙著眼睛帶到那兒的,所以不清楚確切的位置。”
“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叫葉芊的中國女孩?”
“那個女孩被他們抓了,就關在那裏。我不知道他們對她做了什麼。”
加利把槍收了,凱瑟琳卻閉上了眼睛。
“你還是開槍吧!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了你,他們肯定會報複的,我隻有四個小時的生命,如果沒有解藥,到時將生不如死。”凱瑟琳說。
“我不是你的敵人,更不是殺人狂。你為什麼不敢告訴你的搭檔?”加利把槍扔在地上,揚長而去。
凱瑟琳撿起槍,她不知道該怎樣向伯恩啟口。在四小時之前,她已經經曆過一次恐怖的體驗,那根本不是人受的,就像幾萬隻螞蟻同時在皮膚內噬咬,但你又搔不到它們,除非用手指活活把皮膚撕爛。她信了錢江的話,什麼叫生不如死,這就叫生不如死。
她根本無法以意誌力抵禦,隻有妥協。但是,當她把藥品注入靜脈,一恢複意誌,就為自己的行為感到萬分內疚,她不能告訴伯恩真相,那會破壞整個任務,這正是幽靈會想要達到的結果,為此,她已經好幾次冒出跳海自殺的念頭,但最後又失去了勇氣。
不背叛組織,就要恐怖地死去。這是幽靈會的死亡遊戲!她該怎樣麵對這倒計時式的死亡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