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收到有價值的線報,知府大人一直懸著的一顆心歸位了一點點,但隨即又蹦到了比原先更高的地方,伴隨而來的還有呼吸的短暫暫停——這個外號奇哥真名戚長生的中年男人居然是蘇家船行當家人蘇雙慶的寧姨娘惜夢的丫頭的丈夫,複雜的關係,正好說明了親信心腹的身份,怪不得會穿著管家管事喜愛的衣料子,也怪不得尋常方法找不到他。
知府大人急召府丞師爺等近身下屬商議怎麼辦,要這案子真牽涉到了蘇家,那可是本地一大醜聞,而且梁大人正在本地,一直關注此案,給知府這些人十個膽子也不敢隱瞞梁儉德而暗地裏把案子抹平。
幾人商量來商量去,最後終於商定,還是先把這線索通報梁大人一聲,問問他的意見,要不要這麼打草驚蛇地去抓人,畢竟蘇家是本地鄉紳,有頭有臉,沒有鐵證就上門拿人,對蘇家和對官府都沒好處,何況不看僧麵看佛麵,海防道那裏還有個蘇雙崇呢。
梁儉德看完信使送來的信件哈哈大笑,提筆寫了封回信,以刑部剛送抵的急件的名義,把他所知道的有關於人口販賣的下線人員都寫了下來,讓官府把這些人都秘密抓起來審問。街上的流言是說那個戚長生涉嫌縱火滅口案,卻無人知道這是從販賣人口的線索裏順藤摸瓜出來的,所以還是繼續保密的好,盡管這兩個案子的性質都極端惡劣。
打發走了信使,梁儉德馬上吩咐程世安派衛兵上街打聽蘇雙慶家妻妾關係,看那幾個女人有沒有卷進這案子裏的可能。
先前調查蘇雙崇家庭關係的時候,知道他有個殘疾的哥哥,但並沒有調查他的婚姻家庭,那時他們隻是懷疑可能蘇家有人利用了蘇雙崇的關係在姥姥灣做壞事,一切都是猜測,調查也就做得很粗糙,尤其得知瘌痢頭的存在後,所有的注意力就全轉到這條靠譜的線索上了。
現在得知了蘇家被牽連其中,那就不得不慎重行事了,鄉紳對本地的作用很大,輕易不能得罪,現在這個最大的涉案人是蘇雙慶的小妾的管家娘子的丈夫,難說這個小妾是不是知情,小妾的孩子是否知情,更難說當家主母甚至是蘇雙慶是否知情。
梁儉德這會兒也為難起來了。
知府大人才看到梁儉德的回信,一口氣哽在喉嚨口沒上來,捂著心髒正喘氣時,又聽外麵有人擊鼓,衙役進來報告說是戚長生來報案,說是遭到小人惡意中傷,說他與一件縱火滅門案有關,特來請知府大人詳查還其清白。
正愁不知道怎麼跟頭號嫌犯見麵聊天呢,他自己送上門來了,知府大人也不客氣,叫衙役把人帶到公堂上,雙方走了個過場,戚長生把案發當天他的幹過什麼事都仔細說了,師爺仔細抄下,還給他看過確認無誤,簽字畫押。
知府大人說了幾句場麵上的套話,把戚長生打發了,正要吩咐師爺把供詞抄個副本好給梁大人送去時,轉頭就看到師爺已經著手在抄寫了,點點頭,端起茶碗身子後傾靠在椅背上,回憶剛才的供詞裏是否有什麼破綻。
梁儉德得知戚長生親自跑到府衙去喊冤小小地驚訝了一下,隨即就和程世安一起研究這份供詞,片刻後李文芳進來換茶,梁儉德伸手拿茶碗時,隨口問了李文芳一句,“小小,你覺得這份供詞有多大的可信度?”
李文芳看都沒看那供詞一眼,自顧自地撤下舊茶,然後才答了一句,“大人,基於一般規律,案發到現在已經好多天了,要是那天說話做事的所有細節都一清二楚,這才是最大的破綻。我隻相信其中的因果關係。”
梁儉德扭頭瞄向程世安,程世安把手上的供詞放在書案上,指著其中一大段文字,上麵寫的是戚長生那天一整天的活動經過,從午後起他就一直在外麵跟生意上的大主顧聽戲喝茶吃酒狎妓,隨便挑一段出來都詳細得詫異,連那幾個朋友那天各自穿的什麼衣服都寫明了,至於去的哪家戲樓聽的什麼戲最喜歡哪句唱詞這種細節就更不要提了,直觀得就好像是照著眼前實景如實描述下來一般。
程世安摸摸下巴,好像在想什麼東西,然後他遺憾地搖搖頭,“我忘了那天晚飯吃的什麼菜了,隻記得有道放了奇怪作料的湯。”
“人的記性是最靠不住的東西,他要有個過目不忘的天才大腦也就不會僅僅是個靠妻子掙得身份的男人了,以為去衙門喊冤做個戲就能轉移官府視線減少自己的嫌疑,蠢得沒藥醫。”李文芳不屑一顧地捧著茶盤退下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