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芳在西街的榕樹底下踱了幾步,然後不耐煩地回過頭對圍坐在樹下的小孩子問:“不是說他約你們在這見麵嗎?”小孩們搖搖頭,舔一下各自手執的冰糖葫蘆,齊聲說:“是在這裏!”“他人呢?”李卓芳著急地問,他們又齊刷刷地搖頭,李卓芳急得快要哭出來似的,街邊忽然竄過一個小男孩。
“李宣!”李卓芳立即追去,小李宣回過頭瞥了她一眼就一個勁地往前跑,一不小心便撞上了薛千佟。
“我的文集!”薛千佟一臉著急地撿起被撞在地上的文集,追來的李卓芳趕緊喊:“薛小姐,快幫我攔住他!”後麵走來的小曼一手揪住小李宣,他掙紮著喊:“大膽!放開我!”
“這男孩怎麼呢?”薛千佟走上來好奇地問,小李宣回頭一看---糟了,她不就是剛才在酒樓裏的大姐姐嗎?怎麼一下子變成大姐姐了?
“謝謝你們!”李卓芳跑上來笑了笑說,“他是我弟弟!”
“我呸!誰是你弟弟?不要臉的女人!”小李宣撇撇嘴說,薛千佟和小曼疑惑對看,李卓芳苦笑說:“我這弟弟有點頑皮,現在又跟家裏人鬧了點矛盾,所以不肯認我這個姐姐!”
“呸!別想跟我拉關係,壞女人!”小李宣不屑,他又拉拉薛千佟的衣袖,說,“哥哥,她是個壞女人,她是想將我買了!”薛千佟直直地看向李卓芳,李卓芳忙說:“小孩子胡說八道,不必管!”她說著走過去拉住小李宣,他拚命掙脫她的手然後躲到薛千佟身後,李卓芳著急地走過去厲聲說:“走!立即跟我回家!”
“你冷靜點好嗎?我不認識你,他又不肯跟你走,你不可以硬來!”薛千佟謹慎地說,小李宣探頭出來做了一個鬼臉,說:“她是人販子,我們都是被她捉來的!”他說這向走來的小孩子們使眼色,他們一下子坐到地上哇哇大哭說:“我們要回家,她捉了我們到這裏,打我們,不給我們吃飯,我們要回家!爹!娘……”
“你們……”李卓芳剛要反駁,小曼就說:“小姐,怎麼辦?要報官嗎?”“不能報官,我隻是……”李卓芳忙解釋,小李宣放聲大喊:“快來人咯!人販子捉小孩喲!”路人一下子圍過來了,李卓芳百口莫辯,一下子慌了,隻好趕緊逃跑。
“壞人走咯!”小李宣興奮地喊,小孩子們圍住他轉圈喊:“大哥大哥,好棒!”“這事有古怪!”薛千佟疑惑極了。
楚釗俊興致勃勃地拎著兩壺酒來到書院旁的小瓦屋,顧元銘笑迎出來,看了一下他的額頭,驚問:“你額頭的傷是怎麼弄的?”
“沒事,教訓了一個該教訓的人,這點小傷值得!”楚釗俊說著倒了兩大碗酒,遞給他一碗說,“陪我喝幾杯,慶祝一下!”
“你又欺負誰了?”顧元銘略帶責備地搖頭歎息,楚釗俊擺擺手得意地說:“別說欺負了,是報複!該死的薛千佟竟敢……醜事不提了,反正我剛才就狠狠……讓她出醜了!”“你指的是薛家的千金?什麼時候?”顧元銘疑惑地問,楚釗俊理所當然地回答:“一個時辰前啊!”
“不可能吧!”顧元銘想了想,說,“雖然她一直女扮男裝,但我欣賞她求學的熱情,所以一直沒有揭穿她,她今天一直呆在書院裏,剛剛才離開!”
“誰?”楚釗俊茫然地問,顧元銘回答:“薛小姐啊!”“她……”楚釗俊沉思了一下,忙說,“你怎麼跟她有來往?她不是一個好女人,而且她就要當河妃子了,你千萬別跟她糾纏不清!你還是別呆在書院比較好,做兄弟的有今生沒來世,這樣吧,你過來幫我忙,我給你當個掌櫃或賬房先生的,索性我送你一件鋪怎樣?”
“你是知道的……”顧元銘略有所思地抬頭望向屋外的藍天。
“考狀元當官,造福百姓?大不了我給你捐個官!但你可千萬別拿我楚家開刀!”楚釗俊嘻笑說,顧元銘回過頭瞪了他一眼,楚釗俊立即低下頭喝酒,裝作什麼也沒說過,一會兒,他才問:“你說姓薛的剛才一直呆在書院?”顧元銘肯定地點頭,楚釗俊疑惑地問:“那我剛才捉弄的是誰?鬼嗎?”
“書院的應該就是薛小姐,因為她的貼身丫鬟也在,錯不了!至於你看見的……”顧元銘想了想,隨意說,“該不會有兩個薛小姐吧?”
“兩個?”楚釗俊轉折酒碗沉思,顧元銘苦笑說:“不,世上怎麼會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了?”“我說奇怪嘛……”楚釗俊撩起一抹詭笑,說,“那天她明明在東街,卻又出現在西街,捉小偷的時候,她一直追在我後麵,卻又一下子到了賊人的前麵,還一點喘氣的跡象都沒有!我還以為她成精了!死丫頭敢耍我,你死定!此仇不報,愧對我賤人之名!”
“你別胡來!”顧元銘謹慎提醒,“她可是河妃子,這次祭河不同一般,由朝廷下達命令的,萬一……”
“放心放心,生人隻有妙計!”楚釗俊陰陰地笑了幾下,弄得顧元銘不禁為薛千佟抹了一把冷汗。
薛府
“你看你……”薛老爺在神台下訓斥,“你是薛家的千金小姐,大家閨秀!現在外麵都把你傳成什麼樣子?當街跟男人糾纏,還大罵街市,翻人掀鋪……”輿論的力量啊!想不到沒有媒體的唐代,依然可以瞬間“添彩訛傳”!在神台前跪了半柱香的薛子芹耐不住了,她一臉歉疚說:“爹,你不用再教育我了,女兒深感愧疚,心裏已哭成一片,我會好好反思的!我這就回房裏去麵壁思過!”薛老爺還沒發話,她就爬起來一屁股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