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諾,沒想到你是第一次上戰場,就表現得蠻出彩的嘛!”
“當然!隻要想到坐鎮後方的是我們的國王,神一般存在的破壞之神,我體內所隱藏的潛能就能完全覺醒而隨著血液沸騰起來了。”
“那倒也是,因為在我們心中根本就沒有失敗這個念頭!”
幾個年輕士兵有說有笑的談論著話題,竟然是關於血洗亞蘭多的激戰,但這些並沒有過多戰爭經驗的新兵,卻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看似輕鬆的談笑,也仿佛在側麵影射出埃弗林大軍裏一個無人不曉的信念,隻要他們跟隨著無人能敵的破壞之神,就永遠不會嚐到敗北的澀果。
他們圍桌而坐,那個叫希諾的年輕士兵,一邊舉起自己麵前的酒杯,一邊情緒激動的享受著桌上的佳肴和美酒,盡情慶祝著這得來輕易的勝利。在這個裝潢氣派的大殿中,此起彼伏的笑聲,像是洶湧奔騰的海浪般回蕩在偌大的空間裏。
而距離這幾個年輕士兵不遠處的一個圓桌處,是一位看上去年長很多的中年男子。從男子的打扮上來看,他現在的職位應該是一名將軍,右眼瞼處清晰可見的疤痕,像是斑駁趴在臉上的毛蟲。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之間,中年男子好像有些不勝酒力,身穿鎧甲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搖晃著。尤其是從那雙鷹眼般犀利的目光裏,看得出他的意識開始恍惚起來了,但手背上橫七豎八的傷痕和布滿老繭的雙手,都在努力證明著他絕對是一位久經沙場,驍勇善戰的優秀老兵。
“納德將軍,您有些醉了,還是回營休息一下吧!”
“是啊,再喝下去,對將軍的身體無益的……”
與他同桌而坐的其它兩名將士,見他醉意正濃,也有意無意的勸他不要再喝下去了。不過隨後從這名納德將軍嘴裏冒出一句話,倒是讓在場的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寒氣,許是瘋話,抑或是酒後的一時失言。眾人的表情也由剛才的亢奮,變得複雜而不安。對於眾人的轉變,隻有喝得醉醺醺意識模糊的納德本人並未察覺,他甚至沒有想過這句醉話可能帶來的嚴重後果。
“你們都知道嗎?在我剛剛成為士兵的時候,我們現在無堅不摧的國子,還隻是一位謙和親近的王子,還曾經像我們如今這般平起平坐,談笑喝酒!真是懷念,那時的王子,對我們體恤有加,親和善良,全然沒有那些貴族身上令人作嘔的傲慢與無理……”
“……”
這句貌似緬懷過去的醉言一出,令剛剛大廳內還縈繞不退的歡笑聲和酒杯碰撞聲全部戛然而止,本來還在飲酒慶祝勝利的所有士兵將領們,全部的目光都投在了他一人的身上。要知道想和原大陸最強的破壞之神平起平坐的心願,簡直就是對這位無往不利的戰神最大的不敬。
雖然眾人似乎都明白這件事的嚴重後果,但卻並沒有人在第一時間站起來加以提醒,由此可見這位納德將軍在軍隊中的地位肯定是非比尋常,就算不明言也一定是與國王之間有著特殊隱諱的關係。然而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緊隨而來,剛剛還喃喃自語的納德,突然丟開自己手上緊握的酒杯,搖晃的身體艱難的起身,雙腿重重地跪在長長走道中央,對著大廳中央高台上的空座位,喋喋不休的認錯請求原諒。
“殿下,請您原諒我的不敬,我實在罪該萬死,膽敢對您的如此放肆狂妄……真是該死,該死……”
納德臉上驚慌自責的神情,也令坐在他周遭的將士們不知所措,坐在離他最近位置上的一名同樣將軍裝扮的人,臉上都是極為平靜的表情,不同於其它兵士的驚詫與費解,他看上去似乎非常認可納德以這樣的方式來為自己的莽撞求得原諒。
高瘦男子並沒有開口說什麼,隻是轉過臉去示意身旁一名魁梧的士兵去扶起跪在地上的全身顫抖的納德,並且起身示意在場所有的將士繼續慶祝。想來他的身份也不會輸於納德在軍隊中的地位。
對於國王吉恩的過去,在整個埃弗林大軍裏都是一個絕不能提的禁忌,就連一直從吉恩年少時追隨至今的心腹納德將軍都是這般畏懼,其它的將士又豈其多加生事。鴉雀無聲的大廳,很快便恢複了剛剛的喧囂,士兵們飲酒的繼續飲酒,大口吃肉的繼續吃肉。
隻有剛剛起身的那名高瘦男子,站在步履踉蹌的納德身前,意味深長的看著他……
不過看似繼續慶祝的眾將士,卻都多了一絲謹慎,尤其是之前那幾名洋洋得意的年輕士兵,瞪大的眼睛如同被魔法定住了一般,久久緩不過神來。那名叫希諾的新兵,心裏不禁升騰起了一股襲人的寒意。他在害怕,也在慶幸,若是剛剛的那句不敬的言語出自他之口中,恐怕現在的他,早就沒命活在這世上,更何況繼續喝酒。
半個亞蘭多城堡都幾近被摧毀,到處可見埃弗林大軍踏過的廢墟。天空遲遲未停的大雨,似乎是想將汙染這座城池的血跡洗滌幹淨,趁著將士們聚焦在一起慶功,吉恩獨自一人來到了損壞不大的坎弗街道上。前方長街上的一盞路燈昏黃朦朧,與這難得一見的雨景倒是不可遇求的浪漫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