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猛烈地顫抖了一下,接著就從被子裏傳出一陣哭聲,輕輕的,卻緊緊牽動了我的心。
“可是……可是……我們才認識一天,你……又為什麼……對……對我這麼好……”她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我心裏如同翻江倒海般動蕩,由心底蕩起一股詭異的感情,漸漸淹沒了之前的擔心。我輕輕掀開了被子。
她此刻已經哭紅了眼,淚水浸濕了一大片床單,她散亂的長發也被淚水打濕,一縷縷地搭在她赤紅的小臉上。整個身子蜷縮成一團,微微顫動著,帶動了我已被毒侵蝕得殘缺不堪的心髒一起抖動。
“我真的……真的很高興!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我沒有爸媽,沒有親人……我……我就像那些大人們說的,是……是個從石頭裏蹦出來的……野孩子……異,我真的好高興……謝謝你……”她失聲痛苦,眼神裏的哀傷如一支支鋒利的箭,劃破我內心的屏障,刺穿我的心。哪顆破碎心髒也跟著她一起,劇烈抽動著……
我強忍著心痛,摟她入懷。我不敢用力,怕太用力會傷害這脆弱的女孩。
“乖,阿雪不是野孩子!阿雪有哥哥的!異就是阿雪的親哥哥!以後沒人再敢欺負我的好妹妹、好阿雪了!阿雪不哭!”第一次有這麼強的保護欲,就連和那個“她”在一起的時候我都沒有此刻想保護一個人的欲望強……
我到底怎麼了……
“異,哥哥……”她聽了我的一番話,燦爛地笑了,我發誓,這是我見過最美的笑容……
她抱緊了我,把頭深深地埋在我懷裏……
我似笑非笑,內心深處,一股詭異的感覺升騰而彌漫著,同時,又有一個聲音在我耳畔回響,清晰又模糊……
“異,是我啊,異,我是……”
……
後來,她告訴了我她的身世。
她是個孤兒,從記事起就生活在與這座城市相鄰的城市裏的一家小孤兒院裏。沒人知道她從什麼地方來,父母是誰,他們有沒有死。就連院長都說她是莫名出現在孤兒院內的,也就是說,她並不是孤兒院裏的孩子,但也沒有人知道她什麼時候出現在孤兒院。因為她的出現如同鬼魅,所有的人都害怕她,其他孩子都疏離她、欺負她,沒人為她說一句好話。她也就那麼在孤兒院裏生活著,畢竟她的身世再怎麼離奇,孤兒院也沒有理由趕她走。她受著欺辱地生活了十年。
終於有一天,孤兒院裏來了一對有錢的夫妻,他們看上了阿雪,覺得她長得好看。院長沒有把她的離奇身世告訴他們,始終微笑著說她怎麼怎麼好。最後,有錢的夫妻領養了她,她也沒反對,因為對於這個有著她傷心的童年回憶的地方,她沒有絲毫留念。甚至,她是想逃裏這個對她來說如同地獄的恐怖地帶。
當她上了那輛豪華的小轎車時,她清晰的聽見,身後那些孤兒院的大人們正偷偷的歡笑著,那些欺負過她的孩子們正咬牙切齒地咒罵著……
她沒有回頭……
她離開了那座孤兒院,那年,她13歲……
再後來,她在那對夫妻的家裏生活了一段時間,她才逐漸明白,他們選擇她的原因了。
他們有一個女兒,但是因為相貌太過醜陋,而被他們拋棄。因為他們隻想讓自己的女兒和另一位大富豪的公子結婚,從而獲取權利與金錢。換句話說,他們隻是把她當做攀升上流社會的踏腳石。
他們對她是很好,但在她眼裏,他們所做的都隻是為了自己,他們從未真正對她好。
當她說完這些的時候,我看見了她眼角的淚。她說,她跟本不在乎,她隻想有一個能真正對她好的人。
我輕輕地抱住她,擦去她的淚。
“現在,你已經有一個能真正對你好的人了啊!”
“嗯!”
我真的很希望能一直這樣,可是我又有一種預感:這樣的日子不會太長。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一個人的生命就像字母表中的一個字母。可能它沒有什麼意義,也可能是重大意義的一部分。”
身旁的古書悄悄在一陣淡金色的風中浮起,因為動靜很小,阿雪沒有察覺……
金光過後,在書的第二頁正中間,印上一段金色的古老英文字體的句子:
A·human·life·is·like·a·single·letter·in·the·alphabet,it·can·be·meaningless·or·it·can·be·part·of·a·great·meaning。
重大意義……是什麼?一種不安感快要將我吞噬……
“異,我是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