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需要名正言順,隻需要一個念頭,無數人的生死存亡,喜怒哀樂就由他來掌握。
誰讓他是皇帝呢?
趙無暇輕輕一歎,打破了靜謐:“可我的麻煩……似乎來了呢。”
當趙無暇這句話說出後,如同早就有遇見一樣,西方,一人入宮了。
這是一個身材修長,動作矯健的男子。男子步履很快,從宮外進入宮門。沒有人阻攔,也沒有人引導。
就這樣,整個皇宮仿佛都為其所空設一樣。無數強大的皇宮侍衛,奧秘高深的防禦陣法在感受到此人的氣息後,全部變成了無害的小動物。
從西方宮門來,一路越過廣闊的廣場,拾級而上,登上了高達三百丈的應天殿。
而應天殿的正門上,看見此人來了,趙無暇的臉上露出了讓人整個空曠大殿為之一暖的微笑。
皇帝的血統是純正的。
但趙無暇的麵貌卻算不得美貌,隻是一種耐看的剛毅。若是放在尋常家裏,這也隻能說是一個很能保護小朋友的大哥哥。卻無從讓人感覺這是一個威加四海的皇者。
當趙無暇走到應天殿的小台子上坐下來的時候,那種完全放鬆了自如感更加讓眾人感覺一陣輕鬆。
趙無暇沒有搬來椅子,地上隻是放著兩個玉草蒲團。
就著蒲團隨意坐下的趙無暇看著眼前這個男子,輕笑著點頭,道:“愛卿。今日喚你來,是有所托付的。既然是我這個做皇帝的要托付於你大事,那你就無需拘束,做一個倨傲的應托之人好了。”
趙無暇輕聲地說著,仿佛一個想要借錢,生怕別人不給借的拮據老友一樣。
趙無暇的自貶讓這個男子顯然放鬆了許多。
但他隻是溫笑著,不言語,選擇了順從地坐了下來。
見此,趙無暇的笑聲更大了,揮退了眾人,甚至讓內侍將上麵擺著的精致的糕點果品菜肴一一撤去。
待內侍侍衛們全部走空後,趙無暇目光落在這個男子身上,這才止住,靜靜地看著。
男子沒有回應趙無暇的注視,而是從芥子戒裏麵拿出了一個席麵。
席麵上有酒有肉,有菜有果。
但酒是極便宜的,一斤隻需要三十個大子的劣質燒酒,嗆口極辣。
肉是最尋常的豬排,牛肉,大塊的豬蹄胖,十數個擺著紅酥的雞腿鴨腿。均是看不見有幾分精致琢磨的樣子。
就連菜,也隻是尋常下酒的花生,青菜,似乎是路邊攤裏隨手買的。
至於果子,那更是比不上方才那一個個切好的,甚至雕刻得格外栩栩如生的果盤。
但看見這些東西,趙無暇卻是胃口大開,見男子不理自己一個勁開吃,更是搶著動手,直接拿著手去吃了。
而男子,亦是對此見怪不怪,隻是自己吃自己的,不管趙無暇。
過了很久,男子吃飽了,這才重新抬起頭,看著依舊吃得不亦樂乎的趙無暇道:“皇帝放燕生從天牢裏出來,是要燕生為皇帝打仗吧。是去打誰,何方的兵將,皇帝又能支持我多久。請皇帝說吧。”
自稱燕生的男子一說,趙無暇的胃口仿佛也就一下子被止住了,感覺無味地吞咽下了幾口肉,也不擦拭,拿了個果子就生吃了,看著燕生,道:“燕生還是這麼爽快的性子。”
說完,趙無暇也不在繼續說,隻是緊緊地盯著燕生。
燕生是一個格外俊秀的美男子。
這樣的俊秀如果生在女兒家的身上,恐怕將是整個家族的榮耀。那必定是一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的容貌。
但當這樣的容貌生在一個男子身上的時候,那這樣的容貌便憑空為這個男子帶去了太多太多的是非與壓力。
比如,幾乎每一個人乍見燕生的時候,都會覺得這定然是一個柔弱的俊美,靠臉吃飯的男子。
這樣的印象一直停留在燕生十六歲成為校尉階武修,領兵著三千殘兵平了南蠻十八洞洞十萬叛亂。
一戰功成的榮耀奠基了燕生作為帝國軍人榜樣的身份。
如果按照這樣的軌跡發展下去,得到帝國重視的燕生應該成為一個如狄青一樣的存在,統領南方軍鎮十萬大軍,以弱勝強,鎮壓七十二洞百萬異族的蠢蠢欲動。
隻是那副堪稱絕色的容顏帶來了太多的麻煩。
打斷這個軌跡的,是初見燕生的趙無暇。
從此後,燕生成了皇帝的佩劍。他領了皇帝最強的兵,要了皇帝最愛的劍,殺了皇帝最痛恨的敵人。
但在皇帝希望燕生成為禦林軍統帥,常駐內宮的時候。
燕生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取了一個南蠻小女兒為妻。
於是燕生被下獄了。
一直到三天前,燕生這才得以重新與妻子見麵。
重見皇帝的燕生並不激動。
而此刻的皇帝看著燕生,目光之中的複雜神情卻沒有表露出來,有的隻有信任與溫笑。
“嫂子過得很好。”趙無暇輕聲說了一句,扭過頭,看向距離天牢最近的那個宅子。
天牢附近的房子總是格外便宜的。雖然皇帝為這位心愛的將軍建了很多宅邸,但燕生的妻子卻買了天牢附近的這個宅子,一住就是三個春夏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