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隻有文相，才是真正的門生故吏遍天下，哪一個科考進士及第不得尊稱一聲恩師？
嶽舒白這個文相更是強勢，他是自吏部尚書升任文相，石槃也是他的第一位狀元門生。
他所說的嫌疑之人太多，實在是他嶽舒白的政敵太多，也包括望海縣的問題太多。
兩人沉默片刻，嶽舒白繼續道：“宗明啊，去望海雖然是逼不得已，但也是機遇，你不要再有情緒。”
“恩師放心，學生並無情緒。”石槃回答。
“很好。為師就喜歡你這少年老成。”嶽舒白很滿意，“此去望海縣有兩點注意。其一萬不可激起民變，如今苛捐雜稅太多，已經變成了戰功，你已幾無可用之財力。”
石槃心裏一咯噔，這話聽起來值得琢磨啊。
“其二，鬼蠻與我人族，恐怕並非看起來那麼簡單。為師隻有一句話贈你……”
文相嶽舒白沉默片刻後道：“做好了，一切功績直達聖聽。做不好，你的仁道之路就此止步了。”
石槃對著官印輕聲道：“學生受教。”
仁道，大盛朝不把做官叫官道，而是叫“仁道”，為聖人行仁之道，入仕為官自然就是“仁道”。
“你的隨員為師沒法再為你準備了，但望海縣本就有一位高人，那需要你自己去請。”嶽舒白語氣終於輕快了一些。
“請恩師明示。”石槃心裏稍安，終於要有幫手了嗎？
“徐藤就在望海縣，你可以去見見。得罪了人不敢回京，但打打倭蠻他應該還是願意的。就是此人脾氣古怪，你莫提我，否則他斷不會助你。”
“啊？”石槃有些驚訝，徐藤，這人過去的石槃如雷貫耳，不是個畫畫寫詩的落魄秀才嗎？很有名，但都是那種浪子名聲。
官印傳來嶽舒白的苦笑：“嗬，子曰：勿意、勿必、勿固、勿我。若徐藤入朝，我等不過老朽矣。”
官印暗淡下去，石槃的眉頭卻皺的更緊了。
距離望海縣城已然不遠，卻依舊讓他有了孤掌難鳴之感。
這位恩師在官印對話中語焉不詳，這石槃是明白的。官印雖然有諸多方便，但是官印同樣也有弊端。
所有通過官印的對話，所有通過官印轉遞的文書，都可以通過玉璽或者玉璽的授權進行查閱，這相當於每一次對話都有備份。
這位恩師不能把話說明白，但意思他還是能夠猜測一些出來的。
他在望海縣的路會很難，甚至他來這裏都是被其他人擠兌過來的。
另外就是望海縣的水遠不是現在看起來情況，可能水很深，深到連文相都沒法撈他這個狀元的程度。
仁道止步，可能身死道消，也可能被困死的望海縣任上再難升遷。
夜晚入睡前，石槃習慣性的開始在腦中回想一切過往的知識，尤其是他曾讀過的戚繼光抗倭的故事。
現在的情況何其相似，難道是曆史到了大明朝的階段？可這裏到底不是華夏曆史，他不敢妄斷。
第二日清晨，石槃是被外邊的敲鑼打鼓聲音驚醒的。
他急急起身，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當他推開驛站大門，就見到外邊是完整的一套儀仗，還有兩隊全副武裝的五十人士兵。
為首一個威武雄壯的絡腮胡大漢站在那裏，見到石槃出現，就單膝跪地，聲音洪亮拜道：“道路不靖，多有倭蠻滋擾。奉縣尉大人命，望海縣民團營團練副使餘遜堯護衛縣尊大人上任望海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