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尋吸了口氣,輕輕的說:“沒有人說你是怪物。”
聲音很輕很輕,但是波藍還是聽得一清二楚了,她慢慢放下手,抬起頭看著海尋:“……你不覺得我是……怪物?”
“沒有人說你是怪物。”海尋又輕輕的重複了一遍。
波藍愣愣的看著她,然後哇的一聲哭了:“海尋……我好害怕……害怕再也不能在學校待下去了……怕大家說我是怪物……”
不知道過了多久,藍波藍終於冷靜了下來。
“……到底怎麼回事?藍波藍你是人魚嗎?”忍受著心髒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痛楚,海尋這樣問道。
波藍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我父母不是人魚,第一次發現我會變成這樣子的時候,他們也很吃驚。我的腳到大腿,隨便哪裏一碰到水,就會長出魚鱗,慢慢蔓延,腐蝕衣物,然後化成魚尾。但是,等水剛了後,就會變回去……”
海尋閉上眼,心裏似乎有什麼呐喊著想要出來。
“今天……我本來是準備回家了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其妙的走到了這裏。有個聲音一直對我說我跑不掉了,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波藍乞求的望著海尋,“海尋,你能幫我保密嗎?”
“嗯。”海尋聽到自己這樣說道。
送完藍波藍回家,海尋回到了自己的家,月亮已經掛在半空中了。
海尋看見奶奶站在門口,白色的頭發在風中揚起來。她走到奶奶的身邊的時候,奶奶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快進屋的時候,海尋轉回身去,對著依舊再站在那裏的奶奶說道:“我沒事,隻是學校有些事情弄晚了些。”
奶奶聽了撫了撫亂舞的白發,依舊沒有回頭。
海尋走進屋去,關上了門。
波藍換好衣服走了出來,看見自己的母親正擔憂的望著自己。
“波藍,沒事吧?”
波藍把海尋的外套輕輕放到椅子上搖了搖頭:“我沒事,媽媽。”
當時,海尋脫下了自己的外套包在波藍的魚尾上,然後一把抱起了她,就這樣把她抱回了家。
波藍不知道看起來這麼瘦弱的海尋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那個發現了你秘密的同學會不會——”
“不會的,海尋她是個好人。”波藍笑著說。
見波藍這麼說,她母親鬆了口氣:“那就好。”
“媽媽,你不會討厭我嗎?”想起在洗手間海尋對自己說的話,波藍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這個在心底壓了十幾年的想法。
母親輕輕抱住波藍:“不會討厭的,不管波藍是怪物也好人魚也好,都是爸媽最寶貝的女兒。”
波藍閉上眼,伸出手回抱自己的母親,幸福的說:“謝謝你,媽媽。”
隻要有這句話,就算全世界的人當我是怪物,我也能堅強的活下去了。就算那個單純的願望不能實現,都無所謂了。
電視裏也開始播著祝白的《單純的願望》,然而,波藍在裏麵體會出來的悲傷,卻不再那麼深沉。
“你知道嗎?
那是一個很單純的願望,
一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願望,
如果說出來,甚至會被嘲笑的願望,
但是,
卻是我永遠無法實現的願望,
我隻是想要做一個普通人,
最普通的,
站在人群中便被淹沒的普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