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露露之間的關係突然變得理所當然起來。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好像摻進了以前從沒有過的某種元素,一一對應,你來我往,渠道通暢,毫無阻滯與艱澀,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
一切都快得好可怕,在過分的投入之後,我有時會跳出來審視一番,如同靈魂出竅一樣看見了自己身體裏裝著的從來不認識的另一個人,正在扮演著一個我完全不熟悉的角色。然後,我問自己這是怎麼了?可是還來不及想清楚,隻要露露一靠近,我又會猛地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沒頭沒腦地拉進那個熟悉而陌生的角色裏,然後就什麼問題都思考不了了。
我本以為這趟旅行,麻煩都會出現在別人身上,早在旅行中練就“金剛不壞之身”的我肯定是獨善其身的那個。誰知道,最後真正陷進去的反倒是我。這就好比,不會遊泳的人不會淹死,淹死的反而是水性最好的那個。
2012年10月5日早晨,我們即將離開長灘島,這個注定會在我的菲律賓之行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的地方。
為了避免再坐兩個小時車去卡裏波機場,我特意將離開的機票訂在卡提克蘭(Caticalan)機場,據說近得多,我沒查具體地點,以為在長灘島上,就沒急著催大家。
12點的飛機,我9點鍾才把大家叫起來,給一個小時讓露露梳洗打扮都不夠,她仍超支半小時,最後10點半才慢悠悠地從旅館出發。
一路上,大家有說有笑,期待著下麵的目的地——宿務和薄荷島。露露一直抓著我的手。
三輪車開到碼頭後停下,讓我們去坐船。
“坐船?我們是去卡提克蘭機場,不是卡裏波,你沒搞錯吧?”我急了,對三輪車夫說。
“是,是,卡提克蘭,坐船,坐船。”車夫的英語不太好,句子說不完整。
“卡提克蘭不是在長灘島上嗎?為什麼還要坐船?”我手舞足蹈地對他喊道。
“坐船,坐船……”車夫像複讀機一樣反複說這一句,我沒辦法從他那裏得到更多信息,付了車錢就直奔碼頭售票處。然後我得到一個不幸的消息,原來卡提克蘭不在長灘島上,我們得坐船出去,再坐一輛三輪車去機場。
“有那麼遠嗎?”眼看已經11點了,飛機起飛前半小時停止值機,我們隻剩下半小時。按照售票處的說法,又是坐船又是坐三輪車,萬一中途銜接出點什麼問題,很可能就趕不上了,我問,“卡提克蘭機場是不是在長灘島上?”
“是的。”售票員點頭。
“那為什麼還要坐船?”我越來越著急,“到底在什麼地方?”
“那裏。”售票員順手一指。
“可以走過去嗎?”我以為他指的是長灘島某個角落處,可以坐船直接到,也可以從陸路繞行。實在不行,我們就走過去,那樣自己好掌握時間。
“不可以。”售票員搖頭。
“為什麼不可以?你不說就在長灘島上嗎?為什麼還要坐船?而且船票那麼貴!”
麵對我機關槍般的問題,售票員聳聳肩,懶得多回答我幾句。
“怎麼辦?要不要買船票?”眼看時間越來越少,我心急如焚地問其他三個人。
“……”一陣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拿手機出來查,海邊信號不好,查了半天沒查出內容。我心想,不能再拖了,得盡快做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