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與現實到底是什麼關係?我以為我會越來越明白,可現在反倒越來越模糊。旅行真的能解決現實的問題嗎?我一開始滿以為可以,旅行割斷了與生活的紐帶,就像割斷了氧氣瓶與病人之間的傳輸管道,隻是時間長短問題,總會窒息,總會消亡。
然而,現實中的問題畢竟不是活生生的人,它真的會在旅行中徹底死去嗎?還是在旅行中被強行壓住,到後來又會重新無可救藥地爆發,成為更嚴重的問題?
旅行到底是解藥,還是毒藥?
離開馬來西亞之前,我突然生了一場病,發燒、頭暈,衝野大叔已經開學上課,我一個人在他家,沒日沒夜地躺在床上,連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恍恍惚惚之間,我做了很多夢,看見很多人,可是一睜眼,卻什麼都沒有,而且做過的夢都忘記得一幹二淨。
好安靜……四周好安靜……
我一個人……隻有我一個人……
這到底是在哪兒……有誰在嗎……
2012年12月20日,“世界末日”前夜,露露的微博寫道:“通常,長相平平的偏執追逐美貌,無知蒙昧的瘋狂崇拜才華,慵懶倦怠的又愛慕理想主義者,就是這樣。”
2012年12月24日,平安夜,我突然收到一條微信,隻寫了簡單的四個字:“聖誕快樂”。心中一驚,可是沒多久,又很快自己沉靜下來,這條微信肯定是群發的,她隻是忘記將我從群發名單裏刪除罷了。我將手機屏幕按滅,就不再管它。
2012年12月25日,聖誕節,露露的微博又寫道:“聖誕節的清晨突然好難過……是摔掉門牙的鬆鼠的難過,是壞了鬆緊帶的小內褲的難過,是忘了放糖的西紅柿炒雞蛋的難過,是下水道的出水口被頭發絲堵住的浴缸的難過……”
2012年12月31日,新年前夜,接近零點,我站在窗邊,不遠處的吉隆坡燈火通明,突然滿城的煙火瞬間升起,在半空如同絕望的花朵般爭先恐後地拚命綻開,一朵接著一朵,每一朵都短暫得不可思議,卻又多到好像是永恒。
接著,手機上的日期跳到了2013年1月1日,新的一年開始了……
“新年快樂!”我給Jared打了個電話。
“新年快樂!”Jared回答。
“最近怎樣?”我寒暄道,好久沒跟他聯係了。
“挺好的。”Jared說,“你在馬來西亞跨年跨得如何?很爽吧?都好久沒消息了。”
“還行吧,就那樣。”我說。
“對了,有件事情……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Jared突然吞吞吐吐。
“說嘛!你啥時候開始客氣啦?”我笑。
“前些天,露露給我打電話了。”Jared沉默了幾秒鍾,說道。
“她給你打電話?她怎麼會給你打電話?”我很意外,“你們說什麼了?”
“她問我,你為什麼不理她了。”
“她居然問這個?”我笑笑,這簡直是太典型的露露式問題了,“那你怎麼回答?”
“我說不知道。”
“嗯,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說這話時,我的心情異常平靜,“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呃……已經有些天了。”Jared想了想,“好像是在聖誕節之前。”
“然後呢?”
“然後就沒什麼了啊,我跟她能有什麼好聊的?後來她沒有找你嗎?”
“沒有……”我條件反射地回答道,可是轉念一想,又改了口,“哦,平安夜我有收到她發的一條微信,隻寫了‘聖誕快樂’四個字,不知道這算不算……反正我最後沒回她,萬一她是群發……”
“群發?”Jared打斷我,“微信不能群發。”
“微信不能群發?”我驚訝道,“怎麼可能?”
“是啊。”Jared解釋說,“就算她同時發給了許多人,微信裏也會附帶上其他所有人的聯係方式,那你有看到嗎?”
“沒有。”我回答。
“所以……”Jared欲說還休。
“真的是好奇怪哦!”我像是在自言自語。
“什麼好奇怪?”Jared好奇。
“就是一切。”我說,“一切都好奇怪哦!”
Jared似懂非懂,但他沒再多問。
2013年1月3日,我坐上了從吉隆坡飛回南寧的飛機,身邊放著一大袋衝野大叔送給我的馬來西亞特產,舷窗外是無邊無際的藍天和白雲。我無法預知未來會怎樣,而最有趣的地方不就在於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