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經是深夜。
老漢斯看著輕聲疾馳而起的青銅機甲，渾濁的目光微微閃動著，終究隻是搖搖頭，又點點頭，顯然對此並不打算做出什麼行動，而遠處的魔裝學院辦公大樓內，校長俾斯麥的辦公桌上正擺著兩杯冷卻的清茶，夜風卷動並未拉攏的窗簾，月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為並未開燈的陰暗房間平添幾許光亮，然後就聽到俾斯麥不滿的抱怨聲。
“嘿，老夥計，你為什麼每次都晚上來，還不喜歡開燈呢？要知道現在的年輕人想象力很豐富的，要是被撞見的話，說不定會誤會我們兩個老家夥之間有什麼呢。”
“我隻是不想看到你惡心的嘴臉而已。”
月光淡淡照亮的一張蒼老的麵孔，亂糟糟的白發像是雞窩，卻仍舊反射著清淡的銀白色的光芒。
陳繼昌嘴角掛著刻薄的笑，“至少，不想看得那麼清楚。”
“好吧。”
俾斯麥坐在陳繼昌對麵，中間隔著擺放了茶杯辦公桌，有些無奈地聳聳肩，“你什麼時候才能夠學得大度一點兒呢？當年我們可是最好的兄弟，但是，就算是兄弟也不能阻礙對方自由戀愛呀，這是新世界公民的鐵則。”
“放屁！”
陳繼昌瞪眼大叫，一頭亂糟糟的白發大有衝冠之勢，“你那根本就是挖牆腳，安娜明明是我的女朋友！”
“這是個人魅力問題。”
俾斯麥絲毫沒有悔過的態度，一臉無所謂的表情，“相比於亂糟糟，整天流連在各種機械零件，渾身機油與灰塵的邋遢青年，但凡有眼光的女人都會選擇英俊瀟灑，紳士倜儻，又有著強大武力，前途無量的魔裝甲士先生的。”
“放屁！”
陳繼昌破口大罵，“分明是你這小子使用了什麼我不知道的卑鄙手段！安娜一定是被迫的！”
“好吧。”
麵對這爭執了幾十年的老頑固，俾斯麥顯然也有些力不從心，聳聳肩，忽然露出黯然歎息，“不管你怎麼想，我想，安娜在天之靈，都不願意看到我們為了她繼續無謂的爭吵。”
“哼！”
陳繼昌一愣，說道：“每次都是這招，你還真是無恥。”話是這樣說，但他的語氣明顯鬆懈了下來，忽然間陷入了某種令人微微沉鬱的沉默當中。
窗外的冷風還在吹。
俾斯麥忽然抬頭朝著窗外看去，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遠遠的，以他年老卻並未過分衰弱的視力，仍舊可以清晰地分辨出那是一頭騰飛而起的機甲。對方選擇的起飛位置和角度都不錯，正好處於魔裝學院保衛的死角，不是特別關注的話很難發現，但這個死角卻正好暴露在他的辦公大樓的視野當中。
“看樣子，他這些日子雖然忙碌，學習成效不錯，至少已經懂得地理優勢了。”
他微微笑著說。
“那是當然。”
陳繼昌得意地撇撇嘴，“你也不看看是誰的徒弟？”
俾斯麥笑了笑。
他知道這家夥就是個死要麵子的老頑固，爭執下去隻會沒完沒了，站起身走到窗戶前，卻聽陳繼昌問道：“你這樣算不算徇私舞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