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眾人思考間,小白已站在屠戶鄒丁跟前,低頭一陣耳語。卻見鄒丁臉色瞬間煞白,身子一怔。
突然,嗤的一聲響,小白在一刹那間生生削下鄒丁大半截衣袖。
眾人立馬將視線轉移鄒丁身上,害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鄒丁回過神來,才知道上當中計,但哪還能阻止,因為曹市掾正緊緊盯著自己,於是他眼睜睜任人拿走衣袖,眼中的凶狠與惶恐開始積聚。
事情來得太突然,眾人的眼光隻能跟隨四季酒肆的小白轉移到漆工楊禾身上,隻見他翻過衣袖問道:“楊禾,你仔細瞧瞧這裏麵的是何物?”
衣袖翻過的那刻,楊禾驚疑道:“朱漆?”
少頃,楊禾雙手捧著衣袖高喊,“我的朱漆!這是我的朱漆。雖然衣袖的朱漆大半被抹掉,但僅憑一角我便能斷定。可……”楊禾疑惑地轉向小白,“可為何朱漆也在鄒丁身上?”丟出一個大大的疑問後,楊禾回望已氣得臉紅耳赤的鄒丁。
一雙雙疑惑的眼睛齊刷刷地落在鄒丁身上,鄒丁又驚又怒又是詫異,從未想過身上的朱漆會被人知曉,一時語塞:“我,我……。”
“我幫你解釋。”小白打斷鄒丁的話,“因為朱漆就是……你,今天二更逃離楊漆工家時打翻沾上的。”小白雙目凝視鄒丁,注意他臉部的變化,隻見鄒丁急出一頭汗。
幸好!心中暗舒口氣。
收起短劍,握劍的手不經意地擦過大腿,隻為拭幹因緊張而沁出的手汗。她害怕如果沒有扣準下劍時機,一切便前功盡棄了。
從北市介次到此處,她留意到鄒丁一直拉緊衣袖,尤其自己一說要搜,更見鄒丁再次緊緊攥著左衣袖,好像刻意隱瞞什麼似的,加上楊禾的出現,更證實了她的猜想,衣袖內必是此案的關鍵之一——朱漆,於是她趁鄒丁發怔之際立時削下衣袖。
果然被她猜中了!
觀眾嘩然,緊接著一波又一波的議論出現了,對新出現的證據,大家發揮了各種想象力。
“莫不是同謀?可又不像……”有人搔頭疑惑。
“哎呀,逃跑時,袁平碰上鄒丁了吧?”有人猜測。
“呸,根本鄒丁才是偷錢袋的人,鄒丁一向可惡,怎麼當起好人來了。”有幫袁平說好話的人。
……
鄒丁目露凶光陰狠狠地盯著小白,奮力大喊:“你,你們不要誣蔑我,你休想嫁禍我,好放走袁平這個偷盜犯。”
袁平向鄒丁吹胡子瞪目,大聲怒喝:“鄒丁,你這個殺千刀的,敢栽贓我。錢袋肯定是你偷的,沒錯,一定是這樣。說,你把其它錢藏在何處?”
“嘻嘻……”鄒丁不怒反笑地指著袁平說:“你不要狡辯。我明明見你從楊禾家翻牆而出,之後你慌忙逃跑碰到我的衣袖,是以我衣袖沾染了朱漆。”
“你是在何處見到袁平翻牆而出?”
“在……在楊禾家門口五丈的地方。”雙目一轉,鄒丁自信滿滿地說。
“呸,鄒丁,你放屁。我未曾到過楊禾家。”袁平幾乎衝開漢子的抓捕,朝著鄒丁吐口水。
小白輕輕一笑,提高聲調問道:“哦,今天二更天明月已落,如此漆黑深夜伸手不見五指,你究竟從何得知你所處的位置剛好是五丈?再說,離門口五丈還能見到人翻牆,真真稀奇!”
“不……不是五丈,是兩丈……。”鄒丁大驚,忙改口。
“你確定是兩丈?而不是五丈?”曹市掾狐疑地盯著鄒丁。
“是兩丈,兩丈。”鄒丁點點頭,豎起兩根顫抖的手指。
小白迫近鄒丁,盯著他問:“那你又如何清楚見到撞你的人剛好是袁平,那人身上有何特殊之處讓你認為他是袁平而不是其他人?”
“我……我……親眼見到袁平的臉,袁平的臉……”鄒丁再次抹去額頭的汗珠,做不出更多合理的解釋,不斷重複“袁平的臉”。
曹市掾以更加狐疑的目光睨著鄒丁,盯得後者心慌慌。觀眾的竊竊私語聲更熱烈。
“還有,請市掾大人聞聞這錢袋。”小白遞過錢袋,曹市掾聳動短小的肉鼻子用力嗅,觀眾從未見過曹市掾如此呆笨模樣,暗暗笑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