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我也承認,是該找機會鍛煉鍛煉這孩子。這孩子太需要練了,一張嘴就胡說八道,整個一公子哥。但是我們的這個案子不同,是跟嫌疑人死磕去了,不是練的時候。”齊孝石搖頭。
“明白,明白。”羅浩點頭,“那怎麼著?我再給您換幾個人?”
“嗯,我想不用了。”齊孝石搖搖頭,“你知道我跟這四個人聊完之後的感覺是什麼嗎?”齊孝石轉頭問那海濤。
“啊?什麼?”那海濤說。
“就跟《西遊記》裏的釘耙會一樣,豬八戒沙和尚都打不過妖精,他們的那幫徒弟啊,更不是對手。”齊孝石話裏有話,“剛才這幾個小子的本事啊,都浮在表麵上,這搞預審的和中醫看病一樣,沒個十年八年的工夫啊,出不了師。”齊孝石比喻得挺好。
“嗬嗬,齊師傅說得有理。”羅浩在旁邊點頭。
“我是真沒誇張。”齊孝石說,“我們要麵對的那四個王八蛋啊,一個比一個難纏。不選幾匹好馬,要想獲勝?沒戲!”
“但這已經是我們大隊最強的陣容了。”羅浩說。
“那不能夠。”齊孝石搖頭,“這搞預審的啊,跟其他警種的人不一樣,許多所謂的精英實際上隻是徒有虛名,而真正的好手呢,都藏著貓著呢。這樣,你先把你們隊所有人的姓名、情況等材料都給我拿來,有多少拿多少,我看看再說。”齊孝石這個返聘的臨時工,指揮起正規軍來。
“啊?所有材料?”羅浩費解,“那都包括什麼啊?”
“年齡、經曆、搞過什麼案子,有什麼特長,在什麼地方拌過蒜,在什麼地方立過功。還有家庭情況,越全越好。”齊孝石說。
“那得了,您還是跟我來內勤室吧,那兒一屋子都是,連報銷停車費的單據都有。”羅浩搖了搖頭,笑著說。
55.預審奇葩
一整天,齊孝石和那海濤都耗在了五大隊的內勤辦公室裏。按照齊孝石的要求,內勤的兩個大姐東翻西找、翻箱倒櫃,把全隊預審員的資料弄了個底兒掉。齊孝石和那海濤把所有人員的情況都攤開在辦公桌上,時而分析研究,時而拿出某個資料重點討論。兩個內勤大姐看著他們就運氣,心裏暗暗咒罵這兩個“管殺不管埋”的東西。
臨近下班的時候,齊孝石的“選馬”工作才結束。他讓那海濤找來羅浩,指名點姓地讓找三個人過來麵試。羅浩一看這三個人的名單頓時就傻了眼。
“哎喲喂,我說齊師傅,齊大爺。我說您這是選人呢,還是害人呢?怎麼挑來選去找了這三位‘爺爺奶奶’啊。”羅浩麵帶難色。
“嘿,怎麼了?你剛才不還說全力配合呢嗎?怎麼我們費勁巴拉地把人找出來了,你倒掉鏈子了?”齊孝石問。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哪敢不配合啊,要是按照輩分論起來,我得叫您師叔。”羅浩搖頭,“但您選中的這三位可太奇葩了,我真不明白,您都是按照什麼標準選的啊?”羅浩有點犯暈。
“我自有我的標準,你就趕緊把人給我叫來吧。”齊孝石說。
羅浩無奈,也隻得照辦。“得嘞,我聽您的。但是有一點啊,您得多等會兒,這眼看著就要下班了,這幾位爺爺奶奶都不是省油的燈,沒一個不遲到早退的。”羅浩說著,走出了門。
果不其然,齊孝石和那海濤等了整整半個小時,這三位“爺爺奶奶”才到齊。三位一進屋,就滿嘴牢騷,埋天怨地。
首先說話的是“二姐”,“二姐”名叫王淑芬,今年四十八歲本命年,正處於更年期的尖峰時刻。不要說預審支隊當兵的不敢惹,就連大隊長、支隊長也懼她三分。怕的就是她的那張得理不饒人的嘴。在來五大隊之前,齊孝石就聽說過她的名號,果不其然,“二姐”一進門就嚷了起來。
“早不叫晚不叫,非這個時候叫,什麼火上房的事兒啊。這大下班的,非讓姑奶奶趕不上班車,腿兒著回去是吧。安的什麼心……”二姐現在不在大隊上班,被暫時借調到檔案室整理卷宗,今天剛提前下班轉轉菜市場,就被叫回來了,憋了一肚子氣。
在旁邊的一位爺嘴裏也不閑著。這位是五大隊的老民警老馬,今年五十二歲,預審幹了三十二年。隻見這位手裏揉著核桃,腕子上戴著珠子,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看人眼睛從下往上挑,那模樣和做派竟是齊孝石的翻版。“哎,誰讓咱是大頭兵呢,大頭兵啊就是碎催,官大一級壓死人,讓咱啥時候回來咱就得啥時候回來。要不然年底測評,給你弄個副民警。”
老馬這麼一說,在旁邊的老郭樂了。“嘿,這馬爺,民警就民警唄,咋還來了個副民警。”老郭是山東人,一張嘴全是煎餅卷大蔥的味兒。他今年四十出頭,一臉的憨厚。他的辦公室距這裏不足一百米,雖然沒有早退,卻是三個人中最後一個到的。
三位到齊了,就等著齊孝石訓話了。羅浩衝齊孝石使了個眼色,那意思是讓他悠著點。
齊孝石還是采取單聊的方式,第一個聊的就是二姐。
二姐看羅浩走了,坐在齊孝石對麵,從包裏拿出了一個十字繡,一針一線地縫起來,一點沒把齊孝石放在眼裏。齊孝石知道,二姐玩這套,不是缺時間幹針線活,而是在表明一種態度,那就是“老娘不願意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