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月後,副院長給童知非打了電話,說他的骨髓和宋安之的,完全可以配對。童知非握著電話好久,心裏莫名的、千絲萬縷的複雜情緒。

小安有救了,他自然是高興,可他始終都沒有想好,這件事該如何給予藍說。他跟副院長商量好了,先緩幾天,等到有了合適的時間,再通知宋予藍。副院長了解個中緣由,自然是應允了他。

周末,予藍說要好久都沒有帶小安去公園了,小家夥一直都在鬧情緒。童知非就說,把他帶出來就是了,成天呆在家裏反而不好。

予藍回家接小安,童知非停著車子在樓下等那母女兩個。

這種說不清的幸福感,他從未有過。帶著歉疚,帶著期許,帶著對自己深愛女人和親生兒子的那份說不出的親密感,他覺得,這樣的感覺,就叫做幸福。

他也知道,這樣的幸福,不會太長久。

予藍帶著小安從電梯裏出來,他最後猛抽了一口煙,滅掉了。

他下了車去,笑著使勁的拍拍手掌,大聲叫小安予藍難得的見他心情好,這倒有些稀奇了。

小安仰頭看了看予藍,小聲說,為什麼這個童叔叔看起來比我還高興,怎麼他也很久沒去過遊樂園了嗎?予藍先是一怔,然後大笑起來。她說你快過去抱抱童叔叔。

小安點點頭,予藍把他背上的包包取下來,他乖巧的走過去叫童知非,“童叔叔。”

童知非牽了牽褲腿,蹲下身去伸手去握著小安的肩膀,笑道,“外麵天氣這麼好,你就隻想去遊樂園?”

“嗯?”小安不明白他的意思,瞪大了眼睛。

“你看啊,風這麼大,太陽也大,叔叔帶你去放風箏好不好?”

“說什麼呢,放什麼風箏,小安不能太累了。”

予藍還沒等小安吭聲就走過去把他抱起來,掄了童知非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情況。”

“不能太累了不代表不能少量運動,再說,我帶著他,能讓他累到哪兒去?”

予藍皺著眉看他,“不行就是不行,上車吧。”

童知非覺得她真是不可理喻,完全的不能商量嘛。他看著小安,一臉的抱歉。

小安扭頭,一手搭在媽媽肩上,輕輕的扯她肩上的布料,“媽媽。”

“小安怎麼了?”

“我想去放風箏。”記憶中他就跟媽媽一起放過一次風箏,而且予藍是個菜鳥,根本就沒讓風箏飛上天。

予藍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小安捂住了她的嘴。他說,“小藍你不能太羅嗦,這次一定要聽我的——童叔叔,咱們上車吧,這女人一向都是這樣,別理她。”

童知非站在原地,朝予藍癟癟嘴,然後去開了車門。予藍抱著小安上了車,瞪了他好幾眼。這個男人真是可惡極了。

車上小安說渴了,童知非拿了一瓶礦泉水給予藍,予藍給他放到了一邊,她說小安不能喝涼的。他就把車子停在路邊,下去給小安買熱牛奶。

小安看著那抹清瘦的背影緩緩的走到對麵街道去,歎了口氣,跟予藍說,“看看人家多將就你,就不能對他好點兒嗎?”

“說什麼呢?”予藍臉紅。

“媽媽,我看得出來,童叔叔很喜歡你。”

“那又怎麼樣。”

“你該給人家一點回報啊,看看,他不僅對你好,也對我好這種男人呢,值得托付一生。”小安像個小大人一樣,說著這話,捏著予藍的兩個小耳垂,“聽到沒有,趕緊嫁掉。”

“小鬼,你再捏我耳朵,當心你的屁股。”

小安吐吐舌頭,感受縮回了手。

童知非把牛奶給他買了回來,他上了車,遞到予藍手裏,一邊關車門一邊說,“不是很熱,就讓老板拿熱水燙了一下。但也好過涼的。”

予藍接過來,說謝謝。小安說,媽媽感動了。

童知非開著車,轉頭看了她一眼,她臉又紅了。

他心情大好。

到了公園,三個人找了人多的地方,拿了東西鋪在地上。童知非抱起小安,讓予藍在這兒坐著等他們,他們去買風箏。她要跟著去,大小兩個男人異口同聲,“讓你坐著就坐著。”

予藍覺得好無語啊,怎麼有這種人。

童知非帶著小安到了玩具店,跟老板說要買風箏。他問小安要什麼,有蝴蝶鯨魚老虎還有孫悟空小叮當等等,小安看了一眼,說他要奧特曼。

兩人拿著風箏往回走。童知非說要抱他,小安要走路。他就牽著他的小手。他走得慢,一是因為小安腿短,二來,他也確實想好好兒的單獨跟這小家夥在一起。父子連心,大手牽小手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太奇妙了,奇妙到,童知非他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