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一封家信

周末上午第二節課下課不久,一個被人稱為“小廣播”

的女同學,手裏揮著一封皺巴巴的信,大聲喊道:“喂,娃子,誰叫娃子?信,一定是家信,快來拿去。”

她的話音一落,那些來自城市的同學都笑了,有的還說:“哈哈,娃子,這名字多富有詩意,且蘊含著濃厚的泥土氣,一定來自農村。哎,娃子先生,快來拿信呀!”來自農村的同學,一個個都昂起頭,遠遠地望著“小廣播”手中的那封信,但卻沒有一個人來接。

在鄉下,許多男孩都被父母叫做“娃子”,雖然這不是名字,而是愛稱,有的甚至成年後還被父母這麼叫著,誰也沒覺著別扭,可現在不是在農村,而是在大學的教室裏,所以那些曾經被叫過“娃子”的人,都希望有另一個叫“娃子”的同學去接那封信,可是沒有。信在一些同學的嬉笑聲中傳來傳去,最後落在了講台上。

離講台很近的座位上坐著一個瘦瘦的小夥子,他早就關注著那封信了,但又沒勇氣公開承認自己就是“娃子”,所以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隻顧看書,心裏卻盼望同學快點離去。他左等右等,好容易等到教室裏隻剩他一個人時,便走向講台抓過那封信,急不可待地將信拆開,隻見信上寫道:

“娃子,今年咱這裏大旱,大夥隻好到水庫裏挑水澆玉米。你爹挑水時跌了一跤,腿摔斷了,大夥把他送去了醫院,你妹不去讀書了,在家繡花掙些錢,給你爹治病,也好讓你上完大學。你妹不讓告訴你,我隻好給你寫信。你讀了信也不用著急,不用擔心,沒事,安心讀書就是。母親。”

瘦小夥讀著讀著,就淚流滿麵了,他趴在桌子上哭了好一陣,最後決定,下午回家看看。可是,當他擦幹眼淚收起書,再拿起那封信時,才發現信封上沒寫寄信人的地址。是不是班裏還有另外的“娃子”,他要是看不到這封家信,豈不會誤事嗎?他連忙把信又放回到講台上,但仍然決定回家看看。

真是謝天謝地。他家裏平安無事,父親日夜忙於抗旱,妹妹還在上學,早出晚歸,媽媽也裏裏外外忙個不停,這使他的心放下了。

他隻字沒提那封信的事,第二天就匆匆趕回了學校。

到了學校他才知道,全班共有11個男同學回家了,其中有一個過了一星期才回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