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昌聽了,麵無表情地對潘美點了點頭,潘美見了,趕緊準備去了。隻見耶律隆拿出腰間的情殤劍來,將鋒芒草的花葉一段段地切掉,然後又用刀柄將根莖中的汁水擠了出來,一遍遍地反複塗抹在情殤劍的刀鋒上。
趙德昌聽了,伏地痛哭了一會,又望了小花一眼,方才立起身,對身後的宋兵大叫道:“來人,傳令下去,宋兵即刻在山坡兩側紮營。百米之內不允許任何人近前,違令者斬。將那巫人的屍體拖了下去,給我一刀一刀剮了,挫骨揚灰!”
耶律隆聽了,跺了跺腳,飛身而起,恍若一隻蒼鷹展翅,從幾萬名宋軍的頭頂一躍而過,已是直往終南山西麵而去。趙德昌呆呆守在小花身旁,望著昏迷不醒的小花,一雙眼睛眨也不眨,放佛隻要一閉上,便再也見不到她了一般。
潘美在一旁調兵遣將,忙忙清點折損,忙碌了大半個時辰,方才跪倒在趙德昌的身後,大聲恨道:“啟稟太子殿下,我軍傷亡慘重,已有數千名兵士慘死在大火之中,糧草也被焚燒一空,還請太子殿下下令,末將即刻便帶人去拿下耶律隆的首級,為陣亡將士們報仇。”
趙德昌默然不語,也不知道聽見了沒有。潘美見他癡癡望著小花,對一切不理不問,忽然大喝道:“太子殿下,你休怪末將鬥膽直言。我大宋為了周氏,這幾個月來已是折騰得天翻地覆。如今遼人在邊境虎視眈眈,如果太子殿下為了區區一個女子誤了家國天下,如何對得起皇上,對得起列祖列宗。更何況周氏喪德敗行,竟與他人私奔苟合。太子殿下如果還要將她留在身邊,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嗎?”
趙德昌一聲也不言語,潘美見他仍是對自己不理不睬,從地上一躍而起,大叫道:“太子殿下,末將拚了一死,也要保全了太子的顏麵,為大宋除了著禍國的妖孽。”說完,一把撥出自己的佩劍來,就要向小花劈了下去。
趙德昌立起身來,擋在小花身前,頭也不回,冷冷說道:“潘將軍,請你住手。如果你一定要殺了愛妃,便連我也一起殺了吧。我本來就不想做什麼太子,如果你認為我日後定不過隻是個昏君,便去奏明聖上,讓他廢了我太子之位。愛妃生是我的妻,死也是我的妻,莫非連你也認為我不配做她的夫君?”
潘美見趙德昌眉宇凜然,一對眸子波瀾不興,分明不似平時柔和親切,冷冷自有一股皇者的森然之氣,讓人琢磨不透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心裏沒來由地一慌,趕緊伏地拜道:“末將不敢。請太子殿下恕罪。”
趙德昌低垂著眸子一言不發,潘美望著他的背影,突然輕輕打了個寒噤,拱手說道:“太子殿下,末將聽憑調遣,請太子示下。”
趙德昌輕輕揮了揮手,歎道:“潘將軍,你妹妹在太子府,本王自然不會虧待了她。不過本王的家務事,日後便是父皇,也休想置喙。你們莫要忘了,我也是我父皇的兒子!若有人敢欺負本王人微言輕,潘將軍,你跟隨我多年,便是你盡忠於我,效忠於朝廷的時候。”
潘美忙道:“末將肝腦塗地,誓死效忠太子殿下。”
趙德昌微微點了點頭。潘美見他又已是輕輕坐在了小花的身旁,伏地行了一禮,正準備悄悄退了下去,忽覺眼前一花,一道人影晃過身前,耶律隆已是去而複返。
趙德昌與耶律隆四目相對,各自默默對望了一會兒,才見耶律隆俯身半跪在小花身前,仔細看了看小花的麵色,又從懷裏取出一大摞藍色的鋒芒草來,頭也不抬地說道:“趙德昌,我需要煎藥的銅爐,用金粉活了驢血塗在上麵,幹了之後用糯米水再塗一遍,反反複複各要抹上九層。還有,讓人馬上將火堆架了起來,燒得越旺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