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兵不過十七八歲,身上隻穿著一件單薄的棉衣,渾身都凍得打顫,見小花向自己衝了過來,大叫一聲,慌慌張張向一旁的雪地裏滾倒,正要往山下逃去,回頭望了小花一眼,卻是猛地收住腳步,大叫道:“師父,怎麼是你?”小花詫異,見那小兵一雙黑黑的眼珠滴溜溜轉著,愣了半響方才低聲道:“你,你是?”那小兵喜不自禁,撲到小花的馬前大叫道:“師父,你把我忘了嗎?我是國棟,我是國棟啊。六年前我們在晉州偷了你和沈大哥的馬,你們想去大軍中牽回來,誰知你卻被那胖老頭抓走啦,沈大哥為了找你,可差點沒把晉州城給翻過來。”小花瞪著那小兵,半日才大叫到:“原來是你這個徒兒,你怎麼會在這裏?”國棟拍掌喜道:“師父,沒想到徒兒今生還能再遇到你。
嗬嗬,我可真想你們啊!我們村裏的男人統統被抓到這裏來當兵,我也沒能跑掉。本來為了替那些陣亡的將士們報仇,和遼人們幹架就幹架。隻是現在這鬼天氣實在是太冷了,我不想被凍死,還是先當回逃兵吧。”小花搖頭一笑,心中一動,卻是問道:“好徒兒,我跟你打聽個人,你還記得當日把我抓走那個的胖老頭嗎?聽說如今他也在宋營,不知道又在什麼地方?”國棟樂道:“師父,怎麼你們都在找他?!我知道那老頭叫什麼空空兒,上頭命人畫了像,讓我們隻要看到他,就要馬上報告給將軍。據說那廝武功高強,誰能抓住他,太子就要賞黃金千兩,還要馬上拜為將軍哩。”小花吃了一驚,皺眉問道:“此人不是早已歸降了大宋,為何你們還要抓他?莫非他又叛變了?隻是如今北漢已亡,他又要向誰賣主求榮?”國棟搖頭道:“師父,這個我也不知道。聽說當日劉繼元率百官投降,太子見其中並沒有他,還破天荒地發了一次大大的脾氣哩。”小花隻覺心亂如麻,低頭想了一想,喃喃道:“既然他沒有投靠宋人,他為什麼要騙隆哥哥,為什麼?為什麼?”國棟見小花緊緊鎖著眉頭,一個人在馬背上自言自語,不由笑道:“師父,你為什麼也會在這裏?我們現在正在和遼人打戰,你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待著這裏,可是大大的不妥當。莫非沈大哥又去為你找水去了?!嗬嗬。師父,不是我勸你,以後你還是跟著他一起去吧,你可不知道他當日見你被人抓走了,到底有多著急。”小花眼眶一紅,兩
行熱淚已是輕輕滾落了下來。國棟見她在馬背上無言哭泣,大驚道:“師父,莫非沈大哥並沒有找到你,你再也沒有見過沈大哥?”小花搖了搖頭,歎道:“國棟,你不要再往山上走了。
遼人們在山頭紮營,若被他們發現了,你這條小命可就沒有了。你還是趕緊離了這裏,回家鄉去吧。”國棟嗬嗬一笑,說道:“師父,你放心,我從小在林子裏跑來跑去,我往裏麵一躲,任誰也找不著。山下都是弟兄們,我就這樣偷偷溜了,臉上也不怎麼掛得住。”小花微微一笑,見天色已晚,將自己的鬥篷解下來扔給國棟,又從懷裏掏出幾個小瓷瓶遞給他,說道:“國棟,我還有事,你一個人好好保重。這幾個小瓷瓶裏是飛沙煙和孤魂香,都是我的防身毒藥,我把它送給你,就當你我二人師徒一場吧。”國棟見小花轉身欲走,無奈歎了口氣,在小花身後揮手大叫道:“師父,你不要傷心。你一定會找到沈大哥,一定會找到沈大哥的。”小花聽了,早已是淚流滿麵,策馬狂奔了一路,見遼營已在眼前,不由伏在馬背上痛哭起來,好不容易擦幹了眼淚,剛剛立起身,便見半空中一個灰色的身影從頭頂的樹梢上掠過,直直往皇帳中撲了過去。小花見是空空兒,唇角都要咬出了血來,忽又聽一聲尖利的慘叫,空空兒已是從地上一躍而起,半個身子都是鮮血淋淋,仿佛剛剛中了埋伏,掉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