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張繡像一頭發怒的獅子一樣撥開身邊的一名軍醫,他實在看不起去了,一名軍醫竟然直接從傷者身上扯下肮脹的布條,粗暴的進行包紮,這些人恐怕因為傷口感染死的十不存一。這不是救人這是在殺人。
張繡單膝跪地,輕輕的揭開麵前西涼士兵的傷口上的衣服。他吩咐身邊的士兵打來一盆熱水,小心的擦拭。之後張繡找來一塊幹淨的布條細心的為士兵包紮。士兵第一次接受到張繡的照顧,竟開始哽咽起來。
張繡身邊的聚集著一些士兵,每個人身邊都是一個高高掛起的大鍋中沸水突突的冒著,裏麵都是包紮的布條。
這是後世的簡單的巴氏消毒法,古代戰爭中的死亡與戰後傷者傷口感染死亡的人數比起來就是九牛一毛。被一刀砍死的人並不多見,一場戰爭下來更多的是受傷的士兵,在感染中痛苦的**。
他們並不知道,比起能看見的刀劍,真正的危險是看不見的病菌。他們還不知道在他們肉眼不能看到的微小的地方還有一個精彩的世界。
人群中一個白發老頭引起了張繡的注意,根據雷敘的介紹,這個老頭是從襄城出來的,他帶來十幾個下手幫忙處理屍體。
一直嘴裏念叨,千萬要埋緊了,別把屍體露出來了。張繡此時也沒有心情與老人閑談,它僅僅是問候一聲,這是他與南陽百姓打好交道的第一步。
張繡此時已近口幹舌燥,他不但要勸說士兵進城,還要告訴那些士兵他們已經不缺糧了,他們已經有了堆積如山的糧食。
張繡此時眼中噙滿淚水,他親眼看見一個被砍掉一隻胳膊的西涼士兵因為感染引發高燒已經燒的滿嘴胡言亂語。
“拿走吧!”他用他僅存的一隻胳膊推開麵前的熱粥決然的說道。他知道自己不行了,從長安出來到今天他們一直沒能吃上飽飯,他吃一口其他人就要少吃一口。
接著缺了胳膊的士兵喃喃自語:“威武、武興……”他在一遍一遍的呢喃這涼州他知道的地方。
回到西涼是他們所有人的夢想,為了回到西涼他們已經輾轉走了千裏之地。
“兄弟,你就吃了吧。咱們有糧了,用不著給弟兄們省了。”端著粥的士兵嚎啕大哭,他知道這些人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既然已經是必死了,為什麼還要浪費對缺糧的兄弟的每一粒糧食。
給他們留一口,他們就多一分回到西涼的機會,替他領略一下西涼的風光,西涼的一草一木。替他看看他一生摯愛的家鄉。
張繡已經忍不住了,他一把抱起那個少了一隻胳膊的西涼士兵,耐心的勸導。
“張快嘴,我能救活你”張繡咆哮起來。
“將軍,沒有用的,你救不了我了。”士兵聲音極小,小到若有若無的地步。
“我張繡何時騙過你們,我能救活你們!”士兵聞言微微一笑,他似乎想到了張繡帶著他們南征北戰的時候,士兵終於張開了那個發白的嘴唇。
營帳內,張繡一臉焦急,他都忘了左肩的疼痛。
“王瑞,將襄城的官員找來讓他們集合城中的鐵匠,將城裏的酒全部集中在縣衙。“他要造出高濃度的酒來,給那些殘疾的士兵消毒,隻有這樣才能夠讓士兵的感染死亡降到最低。
城縣衙一個年長的老吏戰戰兢兢的站立在門口,穰城血戰是他人生中除了前些年的南陽那場瘟疫最讓他難忘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