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施展絕頂輕功，那寶馬突然承受了兩個人的重量，卻仍如屢平地的四腳定在原地不曾移動半分。
宮雪嫣以手環住堇寰宇的腰，像是要把他帶入自己的心靈深處，她的恐慌，她的失措隨著他的動作一覽無餘。
她不肯讓他走，她怕這一走便再也見不到他了。
“放手。”
風沙伴著飛舞的裙帶，像仙人一樣在空中展著輕柔的姿態。宮雪嫣的淚隨著風飛舞。
“不放。我知道你心裏還有我，我不能讓你去，是我太自私，你都知道我後麵要做的是什麼，為什麼你殘酷得連一句質問都沒有，你越是這樣我越是不知道怎麼辦，權力財富現在我通通都不要都不在乎，我隻要你堇寰宇一人陪在我身邊，我們可以去一個無人的地方，相處終老，你要你說一個好字，這天下我可以不要。”
她哭成了淚人，太過真心的哭泣也無法再打動堇寰宇半分。
“可是，這天下，我要。”
他的手輕輕一揮，宮雪嫣立刻像風箏一般從馬上跌落。堇寰宇的力道剛剛好，在她要落地的時候適時的又以力托住她的身體，不會使她受到傷害。
“寰宇。”
宮雪嫣伸手卻沒有抓住任何東西。
而下一刻令她心懼的是，身為黑煞盟的右護法，她自認為自己的武功已是登峰造及，這天下沒有幾個能比之人，然而今天，她竟然被堇寰宇稍一動手就推出幾丈外，而且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回去吧。”
堇寰宇不再看她一眼。視力所及風煙滾滾，地平線上大群人終於消失了，黃昏殘陽如血，在天際留下一抹腥紅。
“堇寰宇，你到底是誰？”
夕陽之下，華麗的影子被拉長。那絕美的容顏上淚跡未幹，眼裏卻充滿了無限的迷惑。
那個男人，那個馬上英姿颯爽的男人，那個任她擺布了數十年對她牽腸掛肚，為她生為她死的男人，今天她卻有一種受騙的感覺。
“娘娘，時晨到了，城門也要關了，我們是不是？”
太監小心的打著揖，似乎怕她發怒，隻能陪著笑臉摻和著道。
“回宮……”
她大袖一揮，太過迷茫令她難以想通。但是，無論今天的堇寰宇是她所認識的男人，還是另一個高深莫測的人，她仍然堅持自己要做的事。
“去吧，等你回來西淩東霓便是第二個我。你若真不愛她，道也好了。這樣她至少還能留條命在宮中苟活於世。”
她眯起眼，看著前方的夕陽漸漸沉沒，而她卻是剛剛升起的月亮。自古光為陽，月為陰。
天下是她的。
堇寰宇，你既不肯與我共享這天下，我便讓你失去一切，生不如死。
宮中依舊歌舞生平，一個貴妃的逝去對任何人都沒有影響。
宮雪嫣踏著那高高的台階一步步接近那臨近半百的老頭。身上的燙金龍袍也不能掩去歲月加付給他的皺紋。
曾經英明的君主，最終淹沒在歲月裏。
而他身邊的女人卻像雨後春筍，前赴後繼。不曾斷竭。他用那枯稿的身體享受著這些無上權力帶來的歡娛，死亡卻在悄悄臨近。
“皇上萬歲萬萬歲……”
宮雪嫣拜倒在地。又是一個新的舞姬吧。那扭動的身姿是多麼令人羨慕，宮雪嫣到皇帝身邊坐下。慢慢的為他斟酒。
這個位置她來之後便再沒有人坐過了。
“來，愛妃。與朕同飲一杯吧。”
皇帝合著眼，帶醉看麵前的女人。這天下，始終是他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皇上，今天臣妾累了，就陪著皇上，不飲酒可好？”
她推卻掉。心裏無限惆悵。
“不行。這酒你一定要喝，世上所有的女人都是朕的，朕說是什麼就是什麼，懂了沒有？”
他強行托起她的下巴，將酒灌入她口中。那嗆人的味道讓她直掉眼淚。
“還有那個，你的妹妹東霓，馬上也會是朕的了。到時候你們姐妹倆一起侍候朕，多好。”
他暈暈呼呼的醉倒在桌上，睡死了過去。
淚，自臉上流下。宮雪嫣輕輕的將它拭去。
世人隻道站得高便活得暢快，不知，有時候當一個凡人才更幸福。
月已中空，那月化成了另張臉。而那人，卻已不再是她的了。不再是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