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虛無空靜 突破極限(1 / 2)

這是一個蕭條的晚秋薄暮,清溪水冷,蘆花飛絮,黃葉飄墜,寒鴉噪林,黃昏的夕陽,給大地抹上了一筆憂鬱的色彩……

遠處。

一個體態修長的年輕人站在小溪邊,負手而立,若有所思。

這人正是陸子風。

他靜靜地站在溪邊。表情呆滯,心潮起伏,難以壓製心中的憤懣。他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師父要把掌門之位傳給師弟,為什麼要把他最愛的小師妹也嫁給師弟,難道醜陋就不能執掌天江派嗎?難道醜陋就不能給師妹幸福嗎?這一切的一切,難道就是因為自己這副醜陋的麵貌?陸子風此時心中的悲苦,簡直難以形容。心中不斷重複著,眼中已然沒了一絲平日裏的軟弱。一條條殷紅的血絲充滿了眼球,好似放射著嗜血的毒光。臉上,慢慢浮現出一股股慘厲而詭異的笑容,旋即,瘋狂地縱聲大笑起來,其狀如狂,其悲如死。

晚風輕拂,黑夜已然來臨,陸子風依然站在溪邊,他不想回去,也不願再回去。皎潔的月光照在他修長的身體上,顯得是那麼的黑。此時再看,陸子風滿臉憔悴,形容枯槁,好像是剛從墳墓中爬出來的死屍一般。想著白天的一樁樁一件件,猶似無情的利刃紮在心頭,他的心在滴血。

三日,整整三日。

陸子風站在溪邊一動不動,神情頹敗到極點。他心裏想著:既然自己是個人,那就該有人該有的恨,有人該有的仇,有人的喜怒哀樂,有人的血腥與殘酷。對人來講,所謂不仁,便當是唯人不仁,唯仇不仁,以人為芻狗才對!惟人先不仁,天地乃不仁。

這一刻,他平時所看的,所想的,難以悟通的點點滴滴,都在瞬間慢慢彙成了江河,奔湧向前,最終湧入大海。什麼經書,什麼道德,什麼操守,什麼品德,甚至連平素自己奉行的,一直堅持並恪守的,早已習以為常的人性,都變得那麼不屑一提。對於天地而言,對於宇宙萬物而言,人又算什麼,仁與不仁,對自然來講,又何必值得珍惜!此時,陸子風心中,甚至對人性的珍惜都感到恥辱!

悲哀,難過,沮喪!一股的極度空虛之感,再也難以抑製,不由自心底深處噴湧而出!噴湧而出的空虛,慢慢變成了股股洪流,那洪流漸漸變成了一條條殷紅的血色。血紅的浪濤,拍打著他的身軀,吞噬著他的心,甚至衝擊著身心之外的魂靈。

過了好久,他感到內心情感絲毫不剩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好像變得無限廣大。自己好像在天地間獨自行走,天空密紮紮的,地厚實實的!身心好似已經融入了天地,再也沒有自己,再也沒有悲哀,憤怒與仇恨,有的隻是自然生滅的眾生。這一刻,什麼人心、道德、人性、禮教、善良、殘酷、血腥、殺戮等等都已不複存在,心中已經變得空蕩蕩的一無所有。空無的身心,抹去了一切虛偽,自己就自己,他人就是他人。此刻,陸子風感到此時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一陣大風吹過,溪水泛起了層層浪花,一層層地一直向四周無限地蔓延開去。陸子風木然地看著,身心空靜到了極致。

過了許久,驀然,自丹田深處猛然湧出一股熾熱之氣。這股熾熱之氣起初尚能憑借心法導引,到得後來,熾熱之氣愈來愈烈,如焚心肺。四肢百骸像被烙鐵烙熟一般,漲悶痛苦難當,鼓蕩的身體似要爆裂。陸子風無論如何導引這股熾熱之氣也無法稍減疼痛,炙熱難當,目眥盡裂。熾熱之氣愈來愈烈,如火如焚,他神智漸漸陷於昏迷之中……就在神智昏迷,靈台混沌的當口,忽地,感到自丹田深處生發一股清涼之氣,痛楚稍減。陸子風趕忙凝神內斂,運起心法,接引這股清涼之氣運行周身。真氣流轉大小三十六周天後,身心又感到無比舒泰,比之熾熱之氣鼓蕩之前更加舒適。而在舒泰之感達到頂峰之時,熾熱之氣便再次從丹田深處升騰起來,慢慢地彌漫全身。接著又是熾熱鼓蕩,痛苦難當。由於有前一次的經曆,他強忍著焚身的爆熱,憑著意誌頑強地堅持。在將要昏迷之際,便又從丹田深處生發出一絲清涼之氣,接著便是逐漸舒泰………

平靜下來後,麵色仍然殘留著一絲痛苦的抽搐,極其吃力的站起身來。發自內心的一聲怒吼,喝道:“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老天,這一切的痛苦都是你賜給我的,為什麼要讓我遇上那怪人,為什麼要讓我練那魔功,害我變成現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也讓我失去了一切。”陸子風崩潰了,淚水不由自主地自眼眶中肆意揮灑。他已經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會瘋狂地大笑數聲,一會又開始嗚咽。

十日後,風狂雲密,黑壓壓的布滿了天空。四野的林木,簌簌地響著。空氣中,隱含著陣陣濕意,一場暴風雨,眼看著即將到臨;而且,來勢必然強烈。

少頃,黃豆般大小的雨點,也急驟如密鼓似的落下。看情形,這場雨下起來,必然不小。而且時間也不會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