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說著,不由悲從中來,低泣不止,她身後的三位夫人聞言也都心有所感,掩麵而泣,一時間,屋子裏一片嗚咽之聲,阮小喜聽得心頭一顫,恍惚間竟有楚青語已撒手西去的感覺,她心中一滯,遂大聲說:“夫人們何必如此悲淒,青語少爺吉人自有天相,他會好起來的,他既然想見老爺,便遂了他的心願就是,說不定父子倆相見,抱頭痛哭,心中鬱結一解,兩人都全好了呢。”
她話未說完,便覺眾人的目光齊唰唰的全落在了她的身上,阮小喜這才意識到自己太過唐突了,這屋子裏有長輩在場,哪容她一個衝喜的小媳婦說話的餘地?可是話既然已經說出,也就無法收回,她索性放開了膽子,笑吟吟的說:“小喜唐突了,小喜隻是覺得少爺病魔纏身,原本就內心苦悶,若再聞這悲哭之聲,隻怕悲苦之心更甚,倒不如放開心胸,引他開懷一笑,便是走,也是笑著走,總勝過這般悲悲淒淒!”
阮小喜話音一落,眾人皆鴉雀無聲,那個華服男子盯著阮小喜看了半晌,忽然露出微笑。
“這位姑娘是?”他問。
二夫人忙回道,“回王爺,他是府裏新為青語納的衝喜新娘,叫阮小喜,一個農家女子,不懂禮儀,讓王爺見笑了。”
阮小喜聽見王爺兩個字,心中一震,見那王爺此時正笑吟吟的瞧著自己,她也微笑著行了禮,“小喜見過王爺,小喜有眼不識泰山,還請王爺見諒!”
王爺點點頭,說:“不知者不怪,不過,你剛才說的一番話倒是頗合我的心意,青語侄兒,我今日便遂了你的心願,帶你去見你的父親。”
楚青語聞言,麵上突現亢奮之色,二夫人歎息一聲,“但願,老爺肯見他吧。”
楚家老爺楚天闊住在楚府東邊的一個院落,一行人沿著回廊一起走去,楚青語體力不支,便由兩個家丁用一隻藤椅抬著,緩緩的跟在後麵,玉寧在一邊守護著,阮小喜也自然而然的站了過去,全然不顧玉寧的白眼。
行不多時,見到一處院子,上書荷香別院四個大字,進得院內,一個巨大的水塘出現在麵前,隻是,這荷香別院的水塘之中,卻並無荷花,靠近涼亭之處,反而擠擠挨挨的長滿了不知名的萍草,那萍草開紫色花,有種說不出的氣味,似香非香,卻又不是臭味,微有些刺鼻,眾人都微微皺眉,楚老夫人和四位夫人常來,倒也見怪不怪,隻是阮小喜卻是初來這個地方,不由掩了鼻,大叫,“這是什麼氣味?真是古怪的很。”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三夫人卻突然開口說:“這裏原來種了一池子的荷花,一到夏季,滿池的粉白碧綠,真是好看得很,那香氣四散,老遠都能聞得到。”她說著,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腳,趴在水塘上的橋杆上四眺,眼眸之中竟滿是憂愁迷惘之色。
“妹妹是想起往日的好光景了嗎?”二夫人笑道,“我還記得那時妹妹剛入楚府,著一襲粉白長裙,那時老爺還直誇妹妹亭亭玉立,就如這粉荷一般清新自然呢。”
三夫人麵色一紅,看看二夫人,斯斯艾艾的笑了兩聲,說:“姐姐又取笑我了,那都是哪個年月的光景了?我就算是粉荷,也早已枯敗的看不得,不似姐姐,是一株常青樹,日日清蔥盎然,姐姐雖是比妹妹大著幾歲,可如今看起來,倒是要比妹妹年輕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