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楚青語回來了,見阮小喜在那裏落淚,便問:“玉姝,你是不是又在少夫人亂說什麼,惹她生氣了?”
玉姝連連擺手,“沒有,沒有,少爺,我說的,是開心的事,隻是不明白,少夫人為什麼會哭。”
“好了,你下去吧。”楚青語揮揮手,玉姝退了下去,楚青語走到阮小喜麵前,輕聲說:“怎麼突然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了?這可真的不像你!”
阮小喜抹了淚,說:“老夫人讓你再娶,你就娶了便是,我阮小喜一個鄉野女子,不懂情義,你又何必堅持?不值得的。”
“你都知道了?”楚青語輕笑一聲,“喜歡一個人,便不去問值不值得,我喜歡你,眼中便隻有一個人,天下便有再多的解語花也入不了我的眼,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阮小喜微微一震,抬起頭來,愕然的看向楚青語。
之前他雖然也常常說些好聽的話來逗弄,可是,卻從未象今日這樣敞開心胸,直言相訴,看見楚青語的那雙眼,滿溢柔情,阮小喜心亂如麻,她恨不得將自己撕扯成兩半,一半跑去白沙那裏胡亂交個差,就說盜不到玉,而另一半自此死心蹋地的陪在這個男人身邊,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問。
可是,她不能,她隻是一個人,永遠也分不成兩半。
這一夜注定徹底難眠,楚青語也一直沒有睡,隻是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他像是喝醉了,歪歪斜斜的走到她身邊,捧住她的頭,直勾勾的看她,看著看著,突然問:“小喜,你喜不喜歡我?”
這話之前他曾經問過她,她總是無法回答,此刻也同樣是不知如何作答,耳朵裏卻不停的盤旋著他的聲音,你喜不喜歡我?喜不喜歡我?那聲音越來越急切,問到最後,竟然心生絕望之感。
阮小喜終於承受不住,她再次落了淚,她說:“我喜歡你,我喜歡你,青語,我喜歡你。”
她不記得自己說了多少遍,也不記得她問了多少遍,兩人隻是稀裏糊塗的抱在了一起,像是一對連體嬰兒,像是要將對方嵌到自己的身體裏,又像是轉瞬間就要分開,從此隔在天涯兩處,再不得見。
阮小喜突然激動起來,她扯掉了自己的衣裳,又去解楚青語腰上的絲帶,他卻紅著眼握住了她的手,“不要勉強自己,永遠都不要勉強自己,勉強得來的東西,終歸不是那麼甜蜜。”
楚青語喃喃的說著,仍是抱緊了她。
深夜,另一個房間裏,燭火輕搖,阮小喜坐在燈下,心裏有著從未有過的悵惋和悲傷,她攤開一張紙,提筆在上麵寫下幾行字,青語,寫到這個名字時她的心裏滑過一道溫暖的傷痕,她寫了很久,寫了洋洋灑灑的四大張,寫到最後,突然淚眼迷離。
她不能傷害楚青語,卻也不能背棄白沙,那麼,她就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留書一封,黯然離去。
她將書信收好,悄步走到了楚青語的房門前,一條人影突然自院子的竹林裏飛速閃過,她怔了怔,那條黑影居然消失了,她微覺不妙,衝到屋子裏打開櫃門,原本放在第二格抽屜裏的玉已經不翼而飛,她的心陡地一沉。
是什麼人?會是什麼人還在惦念著這塊玉?會是誰?
阮小喜一下子亂了,她徒勞的衝到外麵胡亂的搜尋,自然是沒有收獲,隻有暗沉沉的天幕在嘲笑著她,她焦急的扯著自己的頭發,突然心中一動,她輕巧的翻過牆頭,向某一個方向發足奔去。
而黑漆漆的房間裏,楚青語突然坐了起來,阮小喜起身的時候他就已經知曉,黑暗中,他支著耳朵聽著她的動靜,聽見她來了,他的心突然提了起來,他閉上眼,不忍卒看,但那條影子還是把手伸向了那個櫃子,他的心一下子變得冰涼,像是被人扔進了漫天的冰雪中。
阮小喜在路上狂奔,出了楚家,就是一條空蕩蕩的大街,她隱約聽到了急促的馬蹄聲,心裏越發著急起來,想了想,跳進一家客棧,偷了匹馬,又開始縱馬狂奔,不過,她終歸還是晚了一步,等她到了那片蒼茫的湖泊時,早有一隻船在那裏安靜的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