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萬念俱灰(1 / 3)

楚青語不再應聲,隻是扶著她躺下,阮小喜低聲道了聲謝謝,楚青語還是懶得應聲,她也就不再說話,想起剛才大夫的診斷,想來自己失明的可能性很大,心裏隱約覺得絕望,忽又覺得,自己孤苦無依的活在世上,如今若是真的失明了,就一抹脖子死了算了,去陰間去尋自己的父母,一家三口團聚,倒也不算一件壞事,隨即嘴角又浮出笑容。

“你笑什麼?失明,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嗎?”楚青語的聲音又響起來。

阮小喜歪著頭,她看不到他坐在哪裏,卻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薔薇香氣,想來,他應該就在自己的不遠處,她咧了咧嘴角,說:“楚少爺,現在我這個心存不軌的人,遭到了報應,你不應該感到高興嗎?”

“我沒那麼無聊,”楚青語冷冷的說,“我會讓人治好你。”

“還能治得好嗎?”阮小喜仍是淒苦的笑。

“你又沒治,怎知不能治好?”

阮小喜沉默了,耳聽得身邊的腳步輕響,又問:“你走了嗎?”

沒有得到回應,她正愣怔著,手中突然多了一杯水。

“喝水。”幾乎是命令的口氣,她乖乖的接過來,怕水熱,便習慣性的嘟起嘴吹了吹,楚青語說:“水溫正好,你喝就是。”

阮小喜一怔,仰頭喝下去,果然不冷也不熱,還甜甜的,像是加了蜂蜜。

她再次致謝,“多謝你,楚少爺。”

楚青語略有些煩躁,“不用謝,也不用那麼客氣,我原本也沒存著什麼好心,治不好你,我平日裏要是無聊了,折騰誰去?”

阮小喜徹底的閉了嘴,眼上還是痛得要命,她微有些頭暈,便閉目睡去,再醒來也不知什麼時辰,更不知身邊有沒有人,隻是覺得周圍特別安靜,安靜得近乎死寂,她習慣性的向前摸索著,手指突然劇痛,像是被火燒一般,她尖叫一聲,隻聽得腳步聲響,似乎有什麼人急急的衝了出去,她大聲的喚著玉姝,但無人應聲,手指卻火燒火燎的,越發疼痛,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摸到了什麼東西,隱約覺得像是有人端著盤火炭之類的東西在那裏等著她,頭皮一陣發麻,正在屋子裏磕磕絆絆的亂摸,隻聽玉姝一聲驚呼,“小喜,你的手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剛才一醒來,就摸到炭火一樣的東西,後來,聽見有人出去了。”她說。

玉姝摸著她的手隻是發抖,又慌張的找了藥油來抹,阮小喜問:“我的手,到底怎麼樣了?”

“小喜,你的手,燒傷了,也不知是哪個該死的,你眼都看不見了,居然還要上來欺負,這可怎麼好?”玉姝邊抹著藥邊掉眼淚。

阮小喜愣了愣,隨即明白了,在這府裏,能對她這麼做的,大約也隻有一個秦綠心,可是,現在她什麼也看不見,也抓不到什麼證據,竟然隻能是由她欺負了,想到這兒,淒涼之感,油然而生。

“別哭,玉姝,下次我會小心些。”她說。

玉姝隻是歎息,包好了藥,又想著該給阮小喜熬藥,卻又橫豎不敢離開,正著急間,就見三夫人和楚歌走了過來,她像得到了救星一般,抓住楚歌說:“好妹妹,快幫我看著小喜,不要再讓那些壞心眼的人來害她,我著急去熬藥。”

楚歌點了點頭,阮小喜在屋裏頭叫:“玉姝,是誰?”

“是我,你的三娘!”三夫人走到床前,看見阮小喜被燙得皮肉外翻的手,也不由哽咽起來,問:“青語知道嗎?”

阮小喜卻隻是笑,“他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反正,早已不掛在心上。”

三夫人歎息,“你也不要怪他,你們之間的事,他也跟我說過,莫怪三娘說你,你這是,傷了他的心。”

阮小喜低下頭,“三娘說的是,原是我的不對。”

“其實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了,看你這樣子,三娘心裏難受得很,你放心,以後三娘會日日來看你。”

“多謝三娘,不過,三娘還是不要太過費心,小喜一條賤命,原也無所謂。”

“瞧你這說的,讓人心頭直發酸,唉,我也曾勸過青語,讓他索性把你放出去,強留在府中,又有何用?他隻是不肯聽。”

三夫人這邊說著話,阮小喜卻隻是苦笑不已,吃了藥後,那大夫又來過一次,仍是輕翻阮小喜的眼皮察看,再次問她能不能看到,阮小喜隻是搖頭,然後聽見那大夫輕微的喟歎聲,心便一個勁兒的往下沉。

如此過了大半個月,阮小喜的眼傷全好了,卻仍是瞧不見一絲光亮,那大夫倒是日日來瞧,偶爾一次,聽到他與楚青語在窗外耳語,她捕捉到一句:隻怕再無複明的可能,她的心裏頭越發灰敗。

而有一天,那個鬼魅一樣的人再次出現,這次,卻是備了一床的銀針,阮小喜乍一躺下去,渾身痛得要抖起來,知是又遭了人算計,她忍痛將那些針拔下來,不敢再躺,卻也不敢再四處走動,怕別的地方再有暗算,直直的站在那裏,心裏突然悲涼至極。

這樣的日子,到底要如何繼續下去?誰也不能天天守著她,便是玉姝,能守得了她一時,又豈能守她一世?這樣被人肆意暗害,卻又說不清道不白,真是憋悶至極,她立在那裏,屋外走過兩個丫環,在說些什麼,有一兩句刮到她耳朵裏,無非是少夫人有了喜,少爺怎麼樣寵愛之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