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女孩的身體向他貼近時,那種不安就更加猛烈了。他知道自己在不安什麼,知道自己的情緒在激情澎湃著。他將女孩緊緊地摟在懷裏,生怕一撒手就會丟失……
自從雇傭兵們走後,城裏的活人越來越少,他們的避難所也因此越縮越小,很多人學會了躲避。生化人以每兩小時三位數的速度增長,就像地溝裏滋生的細菌那樣肆無忌憚。在最黑暗的角落處總是埋伏著各種各樣的怪物,它們橫行於街道間,穿梭在屋宇樓台上,在人們的眼皮底下。街上逃難似的人群越來越少,剛剛躺滿屍體的街道在一個小時後就找不到屍首了,地上隻留下血液和汙穢不堪的碎物。當他們重新站起來的時候又是對活人的最大威脅,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是一個惡性循環。人們在逃難,人們又被迫追殺,死掉然後複活成為生化人繼續威脅活著的人類,活人越來越少,活死人越來越多。
在災變的城市中能夠有一個安樂的小窩,其實是件快樂的事情。當災難的暮靄還沒有灑向這片小小的天空時,唐蕊和薛飛能一起走到最後是非常幸福的。
當溫暖的床頭燈緩緩滅掉時,薛飛擁抱住了唐蕊的身體,這身體是溫熱和柔軟的。他不僅一次夢到女孩變成了生化人,現實與夢境交織到一起的時候,理智占了上風。他心中贏得了暫時的安全感和慶幸,不敢想象哪一天自己一翻身看到的不再是正常的唐蕊,自己該是什麼表情。薛飛的手指因情緒激動而微微顫抖。
撫摸著女孩身上每一寸肌膚,他很欣賞唐蕊身體的曲線。當指尖滑過女孩乳房的瞬間,薛飛內心會感到不安。胸膛熱熱的,那股熱並不是二人體溫的互融。當女孩的身體向他貼近時,那種不安就更加猛烈了。他知道自己在不安什麼,知道自己的情緒在激情澎湃著。他將女孩緊緊地摟在懷裏,生怕一撒手就會丟失。薛飛突然產生一種錯覺——仿佛時間停住了,一切都回到了從前,危機也不複存在,沒有生化人,沒有怪物,沒有矛盾,沒有極端,隻有甜美和幸福。
以前的日日夜夜都會這樣快樂地度過,唐蕊會嫵媚地笑,因為腰部的肌膚是她的敏感部位。今天二人都沒有笑意,女孩親吻他的嘴唇。彼此呼吸急促,周圍真的安靜了許多,靜得能聽到薛飛的心跳。唐蕊將酥唇貼近男友的耳朵溫柔地說:“你怎麼了?”
“沒什麼。”
“今天好像提不起精神,你有心事?”唐蕊將頭貼到他溫暖寬厚的胸膛上,“不對,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這次是最後的一次?明天就——”
“不是,別瞎想。”薛飛說話的力度加強了一些。
“我愛你,薛飛。”
“我也是。”
……
二人心中的確酸溜溜的,那不是由愛情本身炮製的,而是因為兩人都明白即將失去的溫存再也找不回來。當生活平庸地過著的時候,人們不會有太多的感觸。回想以前,因為沒有好好珍惜而痛徹心扉。薛飛和唐蕊真的想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人都想這樣,卻發現這樣很難。“安樂窩”總會有失去的時候,一旦失去了,便很容易迷失方向。唐蕊和薛飛並不是很守“規矩”的青年戀人,女孩的家人不同意她跟薛飛在一起,但為了愛情,女孩跟父母徹底吵翻了,雙方的執念都太強。在這種戀愛下,薛飛感到壓力很大,心中總是背負著一些沉重的責任。他很想找個時間去拜訪下唐蕊的父母,但一直沒找到開口的理由,現在就更不是時機了,或許隻有一條路,那就是結婚。麵對外界的災難,結婚簡直化為泡影。他想現在就提出這個要求,但真的沒有必要了,如果到了另外的世界,可以結婚生子嗎?災難,這個與生俱來就充滿恐怖的詞彙衝擊了多少無辜者?滅殺了多少人的正常生活?當寧靜的生活被打破,人類將怎樣麵對?病毒可怕的原因是人為在操控它們。
黑暗中唐蕊的眼淚淌到薛飛胸膛的時候,他立刻迷失了方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女友。就讓情感徹底地放縱一回也好,隻要彼此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拉緊對方的手直到永遠,在災難中心有所依靠就足矣。對於戀人來講,能抱在一起死也是幸福的,轟轟烈烈的愛情可能沒有,但平凡也是種幸福。
9月24日很快就會過去,當朝陽露出地平線的時候,新的一天來臨了,那不代表希望也跟著來臨。該怎樣的還是怎樣,該發生的還是發生著,一切還是最初的輪回而已。勇敢的人都去拚搏了,也都英勇地死光了,那麼剩下的人隻能祈禱。
白天雖然總是很難熬,25號的夜晚卻也慢慢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