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店裏出來,回家的路上,
沈陷的心裏一直有股邪火在燒。
對於這個鳩占鵲巢的女人,他恨之入骨;對於這個拋妻棄子的男人,他亦深惡痛絕。
即使今天毫不留情的數落嘲諷了他們,沈陷還是心煩。
他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安黎盤腿坐在沙發上看書,聽到沈陷回來後抬眸溫聲道。
“廚房裏給你留了飯。”
沈陷應了一聲,換上拖鞋進了廚房,廚房裏一片漆黑,他伸手開了燈。
蓋在鍋裏的飯已經涼透,炒雞蛋散發著淡淡的腥味。
沈陷小時候的事情突然一股腦蹦了出來。
那個負心漢從冰箱裏拿出幾天前炒雞蛋,扔在餐桌上給饑腸轆轆的自己吃。
後來他上吐下瀉,他卻愣是舍不得帶沈陷看醫生,隻在沈陷疼的冷汗涔涔滿地打滾時扔給他一盒止痛藥。
沈陷一邊就著涼水喝下,一邊聽著父親罵他矯情。
後來媽媽得知了這件事,隻罵了他兩句,他便氣急敗壞的扇了母親兩巴掌。
他就是個畜牲,不配為人父。
現在他又看到了涼透的炒蛋。
他最喜歡的人為他留的。
沈陷沉著臉一言不發,掀開鍋蓋,將三菜一湯全部倒進垃圾桶。
安黎聽到動靜,合上書走進廚房,站在門口就看到了全被倒進垃圾桶的飯。
沈陷看見了他,選擇無視。
繼續拿起鍋裏的兩個饅頭,在安黎赤裸裸的注視下丟進了垃圾桶。
“你在做什麼?”
一向溫柔的聲音頭一次布上了寒霜。
沈陷淡漠道,“涼了的飯,不吃也罷。”
“涼了你不能自己熱一熱嗎?”
“你為什麼不能幫我熱一熱?”
安黎秀氣的眉頭蹙起,也冷下了臉。
“沈陷,你是巨嬰嗎,這種順手的事要我幫你做?”
“你不想吃可以跟我說,沒必要拿食物撒氣。”
沈陷冷冷反駁,“你不想做也可以跟我說,沒必要當完成任務一樣敷衍的把飯菜往鍋裏一扔。”
安黎眉間的川字並的更深,書被他隨手扔掉。
他看書有用小紙條做摘抄的習慣,幾十張紙一齊散落在地上,狼藉一片。
“出去。”安黎忍著氣說。
空氣靜謐了許久。
沈陷緩緩彎腰撿起地上的紙片,慢條斯理的翻看,電光火石間撕了個粉碎,隨手揚了出去。
白色的紙片在廚房裏翻飛,似大片無妄雪花跳躍抖動,沾的廚房到處都是。
沈陷情緒撲麵,近乎嘶吼。
“寫寫寫,看看看,這破書有什麼好看的,你為什麼不多看看我,我是你男朋友!”
他蹲下來,書被他鋪在地上一頁一頁的翻過,“簌簌”聲在詭異安靜的空氣中漫延。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許我們從來不曾走過。”
“但它一直在那兒,總會在那裏,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會再相逢。”
沈陷突然開始高聲念書裏的內容,聲音沉重撕裂近乎鬼魅。
“我早就迷失了,那個和我相逢的人在哪?”
在安黎震驚的目光下,沈陷猛的站起身,他撥開安黎衝向客廳,拿起了被安黎隨手撂在沙發上的手機。
“我不相信你們沒有勾當,密碼是多少!”
沈陷的聲音尖銳不容置疑,他突然想到了或許能找到程落的方法。
安黎不可能沒與他交流過。
就算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得到程落的消息,他也要不顧一切的去嚐試。
安黎神色變幻,一向坦誠的眸子帶上了隱秘的驚恐。
他衝出來要去奪手機,“手機還給我!”
沈陷抵住他的胸口,眸色狠戾,“別逼我,告訴我密碼是多少?”
“我不想對你動粗。”
安黎的指腹猛地收緊,拽住了沈陷的衣領,聲音帶上了怒氣的啞意。
“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對我動粗,都是男人,你以為你比我厲害多少?”
說話間,沈陷抬手鉗住了安黎的脖子,電光火石扳起他的右手拇指,按在了手機上。
兩人的力氣差距不大,沈陷勝在出其不意。
識別了指紋,手機立刻開鎖。
沈陷迅速推開安黎,衝到了房間裏,“砰”的一聲把門摔上,再“哢噠”上鎖。
安黎從沙發上爬起來,不顧被扶手磕痛鑽心的手腕,發瘋似的追了上去,攥緊的雙拳狠狠砸在了門上。
“沈陷,你給我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