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落落死掉了。”
沈陷突然想起了最近襲擾他的夢境,夢裏他的程落無數次死掉。
他將化驗單放在床上,挪到沈陷麵前抱住了他的腰,梗著嗓子顫聲道。
“我的落落不能死。”
程落輕笑一聲,捧住了沈陷的臉,懶洋洋的調子溫柔好聽。
“你的落落不會死,他會一直陪著你。”
沈陷半斂長睫與他對視,“如果我一直不生出壞念頭,你是不是也不用做壞事了?”
程落望著他,無聲歎了口氣,“我隻知道我若不行惡事,你便會生出歹意。”
“我消失的那段時間,沒有做過壞事。”
我自私了一回,不想再做惡人,所以你才會惡意纏心。
沈陷問:“你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那件事發生之後,你當時才七歲。”
“為什麼當時不告訴我你的存在?”
程落幽深的眼底陷入了回憶,語氣平淡敘述著沈陷從未知曉的往事。
“最開始我隻能透過你的眼睛,看到你觀察到的世界。”
“漸漸的我可以醒來一分鍾,十分鍾,一個小時,一天……你每次痛苦到橫生歹念時,就是我蘇醒的時候。”
“於是我明白了我出現的意義——替你背負苦難。”
“當我理解了你所有的絕望與脆弱時,這份信仰變了質,後來我瘋狂的愛上了你。”
“我又害怕,這樣幹淨的你,不會瞧得上我這樣髒汙爛泥的人。”
“我知道我是個瘋子,所以病態的愛滿溢時我控製不住的發瘋,就那樣拽住了你。”
“對不起。”
沈陷更加用力的鉗住了程落勁瘦有力的腰身,不住地搖頭。
他不能想象,隻能行走黑暗感知壓抑的程落踽踽獨行十三年該是如何承受。
“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我該早一點發現你的,如果我早一點發現——”
“哦對,我差點忘了。”沈陷想到了什麼,突然鬆開手想走開。
環顧四周,眼睛裏升起了絲迷茫。
“這是哪兒,我怎麼出去?”
入眼幾乎是沒有一絲雜質的純白,盯著看了一圈,視網膜被刺激一陣恍惚。
適才沈陷重逢程落太過激動,沒注意到周圍環境的詭異。
“最邊側的梯子,順著它爬上去,再將頭頂的牆塊推開。”
“那人說他的落落最喜歡白色,這裏是他們的家,他死也要死在這裏。”
沈陷鼻尖一酸,抿唇不語,照著程落的話爬上了梯子,稍微用力一人身子大的牆體被推開。
他沿著洞鑽出去,眼前的房間正是安黎的臥室,左側是被挪開的床頭櫃。
爬出去跑去客廳,在玄關櫃那裏拿起精致的紙袋,又回到了房間。
沈陷強顏笑著朝程落跑去,在他麵前取出戒盒遞給了他。
“你打開看看,我特意為我們買的。”
程落依言打開,戒枕裏躺著一隻驚豔羽翼,皎皎明光展翅欲飛。
他聲音淡如水揉碎了溫情,“很好看,像要飛起來一樣。”
沈陷笑的眼尾上揚,“我這還有一個,他們要一對翅膀才能飛起來。”
他拿過程落手中的戒指,戴在了自己右手中指上,“你名花有主了。”
又將自己手中的戒指戴在了左手中指上,抬眸笑意更濃,“我名草有主了。”
“真好看,太可惜了,你帶不了。”
沈陷知道自己病的很嚴重,所以才能看到臆想中的程落。
但他不在乎,他寧願病的再重一點。
程落的眼底都是寵溺,他牽住沈陷的手。
一遍遍的撫過他指節的戒指,動作輕柔似是對待世間最珍貴的寶藏。
“嗯,你名草有主了。”
看到袋子裏剩下的那個錦盒,沈陷眸色暗了暗,他抽出手從中取出四葉草項鏈。
“這是,安黎的。”
他邁步走到塑料缸前,四葉草項鏈墜入液體的刹那升起了無數白色的泡沫。
項鏈下墜,泡沫上湧。
願你路上與愛人重逢,願你擺渡後的靈魂至純至善,願你心之所向心想人歸。
程落走過來,無言陪在他身邊。
許久,
沈陷問:“接下來怎麼辦?”
程落垂眸聲音冷靜。
“這間房他藏的很隱蔽,大概率不會被發現。”
“我也會把這裏關於你的所有痕跡抹去,即使被發現,你不曾來過也與你無關。”
“到時發現他私藏了這麼多違禁化學物品,忽然失蹤甚至死掉也是在情理之中。”
沈陷呼吸微沉斂目望向程落,“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做壞事,好不好?”
程落牽住他的手,指腹摩挲過戒指,聲音低沉柔和。
“我不會再讓你當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