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陽光似乎還吹不散寒冬殘留的那一絲寒氣,沒有凍入骨子裏的那種寒冷,隻有一絲清涼夾著著穀物微微發黴的味道飄散在天空中。
烏鎮的春季多雨,有時候下起來便是個四五天,淅淅瀝瀝綿綿不絕沒個頭,烏鎮昨天下了一場雨,昨夜淅淅瀝瀝的雨點洗涮掉屋頂的灰塵,仿佛也把人們的眼睛也洗的明亮了很多。
輕雨過後的烏鎮也顯得格外清新,道旁三兩枝胡柳綻著chūn綠,不過景致雖好城卻是太小。
此刻的烏鎮正是熱鬧的時候,嘈雜的聲音止不住的鑽進人的耳朵,嗡嗡的。
“嗯?怎麼刮風了!”街上一個行走的老頭兒緊了緊身上破舊單薄的衣裳,咒罵道,“這賊老天,還有完沒完了......”
“看這天兒,是要下雨了......”有人在一旁附和道。
“剛剛還好好的天氣,怎麼說變就變呢?”
“昨天才下過,這路麵都還沒幹,我家的被窩發黴了都還沒曬.....”
“這賊老天說變臉就變臉.....”
“誰說不是呢!”
....................
鬧市上剛換完油鹽的雲老頭兒抬頭微眯著雙眼看了看天空,此時的天色變得隱晦了很多,似乎有漫天的煙塵飄搖而上,變成了厚厚的黑雲,籠罩在了這片天空,皺眉道:“看樣子要下雨了......”
“這鬼天氣......”周大漢咒罵道,“叫上孩子們回去吧......”
“嗯!”
................
砰!
忽然一聲轟隆隆沉悶的雷聲,在天空中響起,沒有閃電從天而降,隻有一聲春雷回蕩。
“呀!起風了,打雷了,雨雲過來了!”豆包扯著嗓子喊道。
雲澈皺眉探出窗外看了看那片黑雲堆積的雷雲,隱隱有著銀色的閃電回蕩在黑雲,卻沒有遊竄到雨雲外麵,用手比開了個中指:“真他媽的響!”
...............
一間酒樓頂樓房間內一名身著青衫的中年男子緩步走到酒樓東家身旁,並肩站著向樓下望去,看著下麵大聲喧嘩的食客,忽然想起了一個麵容稚嫩卻很認真說這話的少年,忍不住灑然一笑,清俊穩重的眉眼驟然明亮了幾分。
“想不到你也會笑.....”酒樓東家笑道。
中年男子右手放在窗簷上,沉默片刻後說道:“這麼多年都過來了,總該有些變化......”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變啊!”酒樓東家笑著搖搖頭,看著天空上堆積的黑雲,罵道,“真他媽的響!”
中年男子沉默片刻,臉上神情漸趨平靜,繼續向門外走去。
酒樓東家在他身後忽然冷笑道:“儒家那群自以為是的家夥變現的還不夠清楚嗎?什麼時候一個下人的一句話就能請動你了?”
中年男子止住腳步,沉默片刻後說道:“儒跟儒也有不同的......”
..................
雲澈在客棧門口低頭用筷尖挑弄著碗裏的麵條,戳弄著鮮嫩的蔥花,完全沒有吃東西的****這兩天他連喝雞湯的興趣都沒有,更何況是這碗吃了好幾次、閉著眼睛不用聞都能猜到放了四顆花椒、三十粒蔥花的很難吃的湯麵。
半個時辰前一個小廝氣喘籲籲的來到酒樓,說了句:
“我家老爺想請你到府上去。”
“你家老爺是?”雲澈問道。
“我家老爺是鎮上的夫子......”
雲老頭兒穿著蓑衣坐在牛車上找到雲澈後,聽了事情的經過,罕見的沒有眉開眼笑的咧開嘴,而是沉默了很長時間,靜靜的看著雲澈,良久才猛地一揮手中的牛鞭,“啪!”的一下狠狠地抽在老黃牛身上,沙啞道:“總歸還是要長大的......記得早點回來!”而後帶著幾個少年匆匆的趕路回村了。
雲澈沉默的看著雲老頭兒顯得消瘦蒼老的身影緩緩消失在了雨霧中,心中忽然沒來由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