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夏天,山村的傍晚是美麗而涼爽的,特別是小溪旁邊。此時一道消瘦的身影,正坐在小溪邊的青石板上,望著西邊火紅的天空在發呆,單薄的白襯衫在溪風中拂動。少年的雙腳放在溪水中,一動不動。臉上的表情,平靜的如秋水深潭一樣,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麼。
突然,“撲通”一聲水響。把淩夏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中。
“你這小妮子,是不是想找打啊?”淩夏扭頭,見舒曉茹正站在他的身後,一雙小手捂著嘴,咯咯地笑著。
“小夏哥哥,你在想什麼呢?我來這麼久了,你都沒有發覺。”說著,小丫頭的嘴就嘟了起來,鼓著小腮幫子。
“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你女朋友了。”小丫頭笑嘻嘻的眨著大眼睛說。額前的發絲在晚風中搖曳著,一邊笑著,一邊走到淩夏旁邊,挨著他坐下來。
“你這小丫頭,小小年紀,思想這麼成熟。”淩夏假裝嗬斥道。
“我不小了好白方言相當於’好不好?“有加強語氣的作用。!我今年都九歲了啦,你不就比我大八歲嘛。”小丫頭根本不買淩夏的帳,反駁道。
淩夏很喜歡這個小丫頭,大大的眼睛很靈動,笑起來臉上會浮現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笑聲如銀鈴般清脆悅耳,紮起來的頭發,有時也會跟著她一起跳動。
小丫頭從小就生活在她姥姥家,這也就跟淩夏成為了鄰居。不知為何,這小丫頭跟淩夏很親。她六七歲時,剛來到她姥姥家,怕生,不敢跟其它小朋友玩,卻喜歡纏著淩夏,沒有理由的問這問那。而淩夏也樂意她待在自己身邊。這有兩個原因,一是:由於內向,淩夏的好朋友很少。他想,多一個人時常在自己身邊,也不會讓人覺得自己太孤單。二是:小丫頭在身邊時,總能給淩夏帶來歡笑,這讓淩夏感覺很輕鬆,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什麼憂愁,煩惱都隨著她銀鈴般的笑聲逝去。望著,小丫頭摟著自己的胳膊,一會兒問這,一會兒問那。也不覺一絲的煩,反而覺得這很好,很親切,也許是習慣了。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淩夏覺得這話說的一點也不錯。而且,還有更深的認識。早當家的孩子還早熟,就像舒曉茹一樣。總喜歡問他一些令人很意外的問題。有時會問“你有沒有女朋友呀?你女朋友長得漂亮嗎?”或者列舉一大堆女明星的名字,讓他挑選一個認為漂亮的。
此時,兩個人愉快而輕鬆地閑聊著。
暮色降臨,月亮也已經迫不及待地出來了。似乎,急著見這個可愛的小丫頭。
“走了,該回家了。”淩夏望著,站在水中一臉興奮的小丫頭說。小丫頭聽了,顯然意猶未盡,慢悠悠地往岸上走。
“快點,不然我把你丟在這了。”
“好啦,等我一下啦!”說著,趕緊跑到淩夏身邊,緊抓住他的手,生怕他跑了一樣。淩夏感覺好笑,離家這麼近,用得著這樣嗎?淩夏任由她抓著自己的手,往家裏走去。
月色潔淨,籠罩著整個山穀,給人一種空明的感覺。
“小夏哥哥,你看那螢火蟲一閃一閃的,好漂亮啊!你逮給我好白好不好的意思。?”說著,就撒嬌起來,搖著淩夏的胳膊,央求道。
“行!”淩夏經不住小丫頭撒嬌,就答應了。
他走到路邊的草叢邊上,隨手輕捏住兩隻,捧在手心裏。小丫頭興奮地把臉貼在淩夏的手上,順著雙手之間的縫,向裏看。其中,一隻螢火蟲從手縫中飛落到了小丫頭的小鼻子上。熒光照著小丫頭的臉龐,讓其看起來可愛異常。而她一看螢火蟲飛到自己的鼻子上,頓時慌了,趕忙把螢火蟲打掉。站在一旁的淩夏見了笑個不停。小丫頭帶著一肚子的委屈,一路上不停地抱怨著淩夏沒把螢火蟲管好,讓它跑到自己的鼻子上了。淩夏有點無奈。這個我管得了嗎?
第二天,也就是淩夏的暑假的最後一天了。到時,他的初三生活就開始了。一個被渲染的灰色年級。因為父母不在家,都外出打工去了,而爺奶年邁,淩夏也沒跟他們生活在一塊。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淩夏沒吃早飯就獨自一人,向學校出發了。
一路狂奔,帶著興奮,帶著汗水,來到了學校。他朝著孟海在學校裏租的房子走去。很遠就聽到了,熟悉而豪放的大笑聲,他知道楊燁已經來了,就是不知道孟海幾個人來了沒有。
孟海是淩夏的小學同學,他姥跟淩夏是鄰居,而他小學三年級就開始在他姥家上學。聽他姥說,孟海因在北京沉迷於網絡,整天就知道玩,不知道學習,而他父母管也管不住,一狠心就把他發配到了這個山青水秀的小山村裏。說也怪,孟海到了這裏,沒有了上網的條件,那成績上升的速度比那火箭上升的速度還要快。從前,他在班裏倒數前三名內,一百分的卷子,就幾分。而現在呢?竟然轉正了,一百分的卷子,能考八九十分。他父母一高興就把孟海留在他姥家上學了,連以後的初中、高中都在他姥家上。父令如山,孟海也隻有從的份了。隻有寒暑假才被允許回北京的家。
孟海剛來的時候,跟淩夏一見如故,有事沒事就往淩夏家跑。而朋友不多的淩夏,對這個外來的小子也比較感興趣,樂意跟他在一塊玩。從孟海的嘴裏淩夏總能聽到一些新奇的事,而他也會經常帶著孟海到山裏玩,或者到河裏抓魚。好動的孟海,對這些也是非常的喜愛。兩人也漸漸地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了。
有一次,淩夏跟一個同學打架。孟海見了,二話沒說,上去就幫淩夏揍那個同學,他下手也夠狠的,加之個頭比較高,三兩拳下去,那個同學就懵了。到後來就沒敢還手,一個勁的求饒。從那以後兩人的感情就更好了。後來兩人都來了鄉一中,這是淩夏所在鄉的兩所初中之一。由於“一中”這個老大哥比“二中”富,一年一個樣,特別是校門重新蓋好後,學校顯得氣派多了。就連校領導臉上的表情也跟著變了,變得自信了。後來,因學校亂收費,撤了兩位校長後,新來的校長,就開始整頓學校。新的開始當然要有新的摸樣嘛!學校又新建了一所大樓,說是綜合樓,裏麵有校圖書館、學生實驗室和多媒體教室。可學生隻聽說有,卻沒有見過。學校解釋說,東西壞了、買新書、買新器材都得花錢修,而學校也沒錢,也不可能再亂收費……所以,新的沒錢買,買的就放著,舍不得用,就擺在那全留作展覽。
楊燁、吳雲坤、韓騰飛三人是淩夏和孟海的初中同班同學,因為誌同道合,臭味相投。五個人就成了無話不聊的好朋友,沒事就在一起。性格內向的淩夏也因他們開始漸漸轉變。
一次,五個人聚在一起,也許是吳雲坤剛看了《三國演義》,他一時興起,提出五個人結義。其餘四人聽了,欣然同意。然後幾個人就對著老鬆樹拜了把子,自稱“鷹山五俠”。鷹山是淩夏所在鄉裏的最高峰。從此以後,五個人橫行班裏,沒人敢招惹。加之五個人成績優秀,深的各科老師的厚愛,因而無疑成了班裏的霸主。
五個人也常跟外班的老同學混在一起,沒幾天,他們的名號就傳到了其它班。一時江湖風雲再起,什麼“五嶽尊”、“三俠客”、“蝴蝶幫”等等名號,如雨後春筍般出現了。既然名聲在外了,自認為有經濟頭腦的孟海,可不想浪費這大好資源,決定要好好地利用一下。
當時,學校裏談戀愛的氣氛比較濃,這讓學校和望子成龍的家長,很是頭痛。學校也因此釀造了一係列的校規,想來遏製這種現狀的發展。如:男女生在學校裏單獨相處的時間,不能超過二十分鍾。男女生不能成為同桌等等。對於這些措施,根據現實狀況來看,實施已久卻收效甚微。而那些被打壓的“不良分子”也紛紛轉入地下活動。而且,戀愛之風大有愈演愈烈之勢。似乎,談戀愛也成為了一種時尚。
吳雲坤就是一個“不良分子”,他春心湧動,戀上了他的前位,一個清秀文靜的女生——歐陽溪。她學習成績優秀,班上前幾名,加之人長的漂亮,深得班裏男生的喜愛。但她很少主動跟別人說話,除了周圍的幾個人。在班裏,她基本上都在自己的座位上埋頭學習。
孟海,根據哥們吳雲坤的需求和市場空白,決定開辦一家公司。他把自己的想法跟楊燁等人說了,他對幾人分析道,你們看啊!現在學校裏有這麼多談戀愛的,我想那一定需要大量情書。我們何不開個專賣情書的公司呢?利用我們‘鷹山五俠’的知名度,我想一定會有人買的------幾個人聽了覺得有道理,反正是玩玩,就一致同意了。
接下來,五個人就開始分工了。因為淩夏作文寫得比較好,就當了主編,韓騰飛協助。楊燁大嘴巴,能吹牛,眾人一致同意其當推銷主任,孟海協助。吳雲坤負責財務。幾個人興高采烈地分完工後,就開始忙碌起來。幾個人又給公司起了個名字,開始想來想去沒有統一意見。後來,淩夏想了個主意,把五個人姓的首字母組合在一起,作為公司的英文名字,中文名字就叫“愛情書公司”,幾個人聽了都同意。並給公司想了一句廣告詞:買一封情書,送你一生幸福!
可惜啊!愛情書公司這個可憐的孩子,出生還不到一日就夭折了。也許是知名度太高了。下午,上晚自習之前,五個人就被教導主任“請”進了教導處。在辦公室,教導主任挺著個大肚子,用手指著淩夏幾人臭罵,時不時的還用他那胖乎乎的手,摸摸自己的肚子,生怕掉了一樣。淩夏想笑卻不敢,硬憋著。淩夏現在有點明白了大肚子的好處了,有的人需要各種證件來證明自己的身份地位,而有的人隻需要挺著自己的大肚子就行了。大肚子與小肚子最深層次的區別就在這。
過了一會兒,淩夏的班主任來了。他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很瘦,像非洲難民一樣,似乎終年吃不飽。他是新來的大學生,淩夏他們是他教的第一屆學生。一進門就笑著給教導主任熱情的打招呼。他平時在班裏很少笑,整日板著臉,一副嚴肅的表情。淩夏幾人聽到他笑了,原本低著的頭都抬了起來,望向他,似乎發現了什麼稀奇的事。
教導主任當著他的麵,又把淩夏幾人臭罵了一頓。說他們拉幫結派,助長不良校風,要求找家長。淩夏的班主任聽了,臉立刻沉了下來,然後罵了淩夏幾人一頓,最後,又笑臉重新綻放,為淩夏幾人求情。說他們都是班裏的尖子生,請求再給他們一次機會。淩夏幾人聽了都非常的感動。後來,教導主任生氣的同意了老班的請求。但是他要求幾個人要各寫一篇不少於一千字的檢討書,貼在學校的報欄內,而且還要求他們站在旗杆下,麵對國旗思過一天。本來,聽到班主任給求情,不找家長了,幾個人都很高興,但聽了後麵的話幾個人又都沮喪起來。從這次以後,他們五個人在學校名聲大振,一時成了學校裏的知名人物。孟海當時就感歎,出名還是要趁早啊!雖然五個人被罰,但對班主任還是感恩戴德,不過對教導主任卻是滿肚子的不滿,私下也不知道批判了他多少次。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當他們受到大人物的氣時,也隻能在背後抨擊他人,以求心理上的自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