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趙老師一行也是在臘月裏來到王家溝的時候才知道了王陳氏的過世,他們一行七人及懷義、佳悅、佳成來到了王家公墳為王陳氏和王李氏上了墳。
臘月底,懷義引著佳悅和佳成踏著熟悉的小路到原上集上上集購買年貨去了。天空飄著雪花,霧氣朦朧的,走在溝裏,囅太太。在原上集上,上了大學的佳悅要給屋裏過年買些魚、腐竹、木耳、辣子和蒜苔之類的東西時,懷義一聲咱屋有呢,就頭也不瞧地拿著蛇皮袋子朝前頭走了。續了王陳氏的遺願的佳成自己帶了錢請了灶君爺和門神爺,並買了香蠟和紙墨;佳悅也為她姊妹倆一人買了一條牛仔褲子。等到晌午懷義叫回時,那蛇皮布袋中裝的竟是那些白菜、蘿卜、蔥和最便宜的粉條之類的東西,也便是懷義所說的年貨。佳悅要坐車回時,懷義隻說車上賊娃子多,就又扛著蛇皮布袋子前頭走了。佳成知道懷義所說的自家中什麼有的東西其實都沒有,但他早已習慣了這樣的上集,心裏難過,嘴上又說不出什麼。溝裏,霧氣中,還是滲滲的。
臘月廿九,佳成又去王家公墳上請了王李氏的靈,然後在大門外貼上了自己寫的“前庭和陽還未煗,中堂素風已複涼無母何恃”的綠對子來哀悼王陳氏和王李氏的過世。廿九黑裏,懷義炒了菜,那爺父三個吃了團圓飯。可懷義一家的災難眾多,才正月初一早起,佳悅便發了燒,並且地米針和安乃近用了都沒有效果;後傍黑裏,佳悅加重的咳嗽中有了血;初二早起,原上開始飄起雪花那會兒,懷義便引著佳悅下城看病去了,這一去竟是住院兩個多月。正月初上,佳成一人騎著摩托車下溝上嶺共出了十五家門,棗花回了一大堆,後來全都擱瞎了。初九那天,張軍儒為娃子張林昭娶媳婦,佳成和溝裏的小夥子幫忙給抬了嫁妝,回來還寫首了打油詩“隔壁娃結婚把我忙,當個執事還抬嫁妝。我羨他一家團圓好,他歎我獨個太淒涼。”十五黑裏,佳成一人給王李氏的墳頭送了紅燈,而王陳氏的墳頭有懷禮送的白燈。然後佳成在自家大門裏外散了蠟蠟兒,並發了感慨“十五月圓人不全,墳頭送燈寄思念。自歎裏外唯有吾,默把蠟散願康安。”正月年裏佳成一人在家就這樣過完了。十六晌午,佳成鎖了門又下縣到清關中學上課去了。
本說佳成今年應該結結實實得光等參加高考了,卻誰想今年又有佳成的絆坷。年後到了清關中學,佳成的病兒就沒斷過。正月那會兒,佳成的鼻血流個不停,雖說天氣的溫度不高,可佳成是一洗臉就流鼻血。和佳成好的班裏一個叫汪飛月的女子勸佳成到縣醫院查一下血小板是否夠數,佳成去了,卻是鼻粘膜幹糙,佳成並沒有買醫院開的135元的什麼消炎藥,他隻買了3。5元的點鼻液;正月底,鼻血流的佳成昏頭昏腦的,在校醫務室,佳成量了血壓才是50/90;二月初上,佳成又咳嗽了起來,而且還有幾口血痰。佳成給誰也沒說,隻在縣裏藥店買了幾瓶雲南白藥粉兒吃了,血痰就又止住了;二月底,佳成回到原上休假時,懷義從城裏醫院回來了,而佳悅已出院到西北醫學院續讀去了。懷義見了大為消瘦的佳成心中便起了難過,忙打電話叫吳大夫前來為佳成掛吊針。吳大夫來時量了佳成的血壓,依然是50/90;三月半在清關中學裏,佳成又是徹底失眠了。在宿舍裏,待小寨的舍友、泄湖的舍友、普化的舍友都打起了呼嚕時,佳成望著寂靜的窗外,不由得又落淚了。佳成白天昏昏沉沉,晚上卻又成半夜的睡不著。佳成又去找了語文李福安老師,福安老師在聽了佳成這些年的坎坷後,便建議佳成焚香誦經來找到自己的歸宿。從此之後,無論在何地,夜晚的焚香誦經成了佳成的必修課;結果卻很明顯,佳成靜下了心,每晚有了好覺;三月底,佳成的右胸又因針紮之疼狀而致呼吸困難。第二天請了假的佳成借著同學的自行車一人來到了縣醫院,佳成做了B超排除了膽結石,做了尿檢排除了腎結石,最後做了胸透診斷為:右側胸膜炎,門診大夫建議住院治療,而佳成卻以高考複習和經濟為由隻要了處方而在校醫務室裏掛吊針。每當晚自習,在別的同學都在班裏靜靜地做卷子複習時;在校醫務室裏,佳成一人躺在了病床上。一滴一滴的吊針液體流進了佳成的血管中,佳成覺得冰涼冰涼的。佳成又想起了什麼,他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