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塹索橋上。

一把帶著繩索的索命鉤子閃著寒光,如同鬼魅般,沾上了十三胸前的衣襟,已經破開了皮膚,隻待繼續深入直取心髒。

電光火石之間,完全不及多想。

很多生死存亡瞬間,不過是本能地反應,而本能反應多了,會形成一種對於危險,超出視覺、聽覺以外的敏銳捕捉。

十三在睜眼之前,便憑著直覺嗅到了危險的降臨。

有一類殺手怕驚動獵物,往往會先迷惑對手,將殺氣收於無形,魑魅無疑就是這一種,但是無論是多麼厲害的殺手,在出招的時候,便暴露了殺意。

這就好像,被人從背後盯著,即使看不見、聽不見,也能感覺到。

幾乎在睜眼的同時,十三憑借著本能,毫不費勁的,捏住了那奪命索魂的鉤子,頓時,它止住了趨勢,停在了對手胸前。

“小哥哥,有點厲害呢!”

話音未落。

隨著魑魅手臂屈伸動作,那條繩索又動了起來,這一次,它不再取十三的胸膛,而是往上,如同一條遊蛇,狡猾地往對手的喉嚨襲去。

與此同時…

魍魎不知何時已經近了身前。

半空之中…

離他不過三步之遙,他的刀刃如同惡魔般存在於他的頭頂,距離他腦瓜不過一寸。

更要命的是…

此時年輕公子像是被攝走了心神,雙目茫然,看也不看腳下,一直往前走去,而他的正前方是懸崖斷壁,再往前一步,就要落了下去。

根本容不得多想…

十三再次捏住那把襲向他喉嚨的鐵鉤下端,掌中蓄力,隨著他的腕部翻轉,那鐵鉤往上急飛而去,與裹挾著寒芒而至的奪命之刃,撞了個猝不及防,火花四濺。

錚鐺之聲響起。

就在此時…

年輕公子已經一腳踏空,往懸崖下快速落去,十三的右手堪堪抓住了他的手腕。

十三趴在懸崖上,半個身體探了出去。

天塹中罡風獵,吹皺了他的麵部,吹濕了他的眼眶。

他必須抓住眼前的人……

那是他通過另外一條生活的道路。

斷崖之下,雲霧繚繞。

垂眸遙望,不見其底。

從小就嬌慣的年輕公子,雙手也隻有縛雞之力而已,腕部也較為脆弱,單是被十三抓著都能疼痛難忍,好似腕關節要隨時脫臼似的。

“別動!我快抓不住了!”

嬌生慣養,細皮嫩肉。

連帶腕部也比女子還滑嫩,他的妻都沒有這般滑膩的手感。

十三沒有時間憐香惜玉。

身後兩人隨時可以從背後給他致命一擊。

不對,根本不用那麼大費周章,對方甚至不用拔出刀,隻需要給他一腳,他們兩人就落下斷崖,從此屍骨無存。

但是他們不會那麼做。

否則…

剛才在他抓住年輕公子的時候就動手了,大概是要年輕公子的人頭領賞吧,否則這任務就白幹了。

十三感受到了魑魅魍魎的遲疑。

就是這片刻的遲疑,給了十三一個喘息的機會,他右手手臂猛然往上一拽,隻聽哢嚓一聲,似是骨骼脫臼,年輕公子被用力甩到了懸崖之上。

噗通。

砸在地麵上鬧出不小的動靜。

然而…

尚未來得及歡喜,抬頭視線撞入了兩個麵色不善的人。

一男一女。

男的陰沉,女的活潑,但他們的臉上出奇一致的、是靠近獵物的表情。

倏忽之間…

就站在了他的麵前,架住了他的胳膊。

年輕公子根本來不及逃跑。

緊接著…

十三近了,卻是遲了一步。

刺啦。

年輕公子一邊肩膀的布料應聲而裂,大半雪白的肩膀裸露。

十三隻來得及碰到他的衣角……

哎,終究是慢了一步。

“嗬嗬,江公子的人頭是我們的啦!”

魑魅露出得意而張狂的笑容,舉起刀對準了江玉樓脆弱的脖頸。

十三驚呼:“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