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那麼對小姐,應該傷了她的心吧。
“不好。”風影沉默了片刻,始終沒有回頭看遙兒,久到她以為,他可能已經離開的時候,風中傳來冷硬而淡漠的兩個字。
不好。
遙兒抬眸,卻發現眼前早已沒了身影。
扯開嘴角,露出一個極其苦澀的笑,她不知道是因為什麼,走到了今天這個樣子,可一回首,好像,這已經是最糟糕的境地了麼?
不知道在春寒夜晚的樓台上站了多久,再回神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略顯低沉的聲音:“遙兒姑娘,已經準備好了,我們該走了。”
“我知道了,擾煩你帶路。”遙兒轉過身,臉上表情略微迷茫,隨即回過神,朝來人有禮的點了點頭道。
是啊,該走了。
若是她的世界裏,出現過她生命中的人,最後都要離她而去的話,她又該去哪裏呢?
遙兒挪動略微僵硬的腳步,腳底生寒,一陣刺骨的麻痛從腳掌心傳來,有一瞬間,差點軟到在地,但她生生忍住了那麻痛之意,微微頓了一下,隨即踩著痛意,一步步往前走,盡量不讓身後之人看出她的異樣。
然而,本就是練武之人,怎會看不出遙兒的那點異樣,但黑衣男子,卻隻是淡淡的看著遙兒那僵直的腳步,始終沒有開口。
若非練武之人,站了那麼久,在這樣蕭冷的天氣下,很難不肢體麻痹。
看來,也是個倔強到極致的女子啊。
這點上看,可能多少跟她的主子是那個人有關吧。
上了馬車,遙兒才發現黑影為她準備的馬車極好,寬大,暖和,甚至還有一張能夠容納兩個人的軟榻,而軟榻上則是靜靜的躺著一個麵色平靜的男子。
男子的氣息很平穩,沒有絲毫痛楚,仿佛隻是睡著了一般,嘴角甚至感覺如從前從前一般,似笑非笑的上揚。
但隻有遙兒知道,當天看到那個滿身是傷,昏迷不醒的他時,胸口那仿佛隨時會吞噬她所有理智的疼痛,有多麼的真實。
撫著胸口,熟悉的陣痛,從心口傳來,皺緊眉頭,一雙眸子,就那麼盯著那俊顏看,仿佛一眨眼,軟榻上的男子,就會隨時離她而去一般。
“文彥,你得記得你自己說過的話。”不會辜負我的。
若是你不醒來,就是對我最大的辜負。
“遙兒姑娘,啟程了。”馬車外,傳來馬車夫的提醒,遙兒沒有應答,隻是淡淡拉開簾子,一片幽暗。
離開這個地方之後,就會好了麼?
紅娘也跟遙兒一起護送文彥回京,不過並沒有跟遙兒同處一個馬車,據說衛子風就在十裏之外等候,那麼,不用一個時辰,便能與他會合。
紅娘也並非是個不識趣之人,自然不願打擾遙兒和文彥獨處的時間。
黑夜中,紅娘一身紅衣,卸去一身偽裝之後,脂粉未施的她,看起來清理動人,因為經營不醉樓,眉眼間的煞氣消去了許多,變得柔和冷淡,平添幾分神秘。
“皇上為何讓衛子風來接應?”紅娘和影閣遣派的影子一起開道,一路上,兩人都沉默不語,紅娘見對方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便主動開口詢問。
紅娘之前並未見過此人,自然也沒交流過,隻是覺得此人果真跟他的名字一樣,如同影子一般,沒有存在感,即便跟她並齊身側,卻讓人感受不到他的存在。甚至連呼吸聲,都極其隱蔽。
然後,紅娘等待良久,回應她的,隻有冷冷的空氣。
微微側過臉,看了他半響,尋思著對方是不是沒有聽到,正想要再問一遍,卻聽見耳邊傳來冷硬而又緩慢的疑問聲:“你是在跟我說話麼?”
影子聲音很輕,似乎因為不常開口,所以說那麼一整句連貫的話,對他來說,有點困難的樣子,表情卻不外如是的冷漠,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給他安全感。
平日裏,對黑影的命令,他最多的回應,便是點頭。
隻有在麵對夜軒寒時,才會用略顯低沉的聲音,回應一個字。“是。”
所以當紅娘用那種詢問的目光,看著他的時候,影子才意識到,剛剛那句話,是對他說的。
耳邊傳來紅娘毫不猶豫的肯定聲,才讓影子從短暫的思緒中回過神來,轉眸看了紅娘一眼,影子緊抿著薄唇並沒有開口。
剛剛她問什麼來著?
皇上為何讓衛子風來接應?
微微眯著眸再次撇了紅娘一眼,影子有些不知如何回應。
他向來隻負責執行命令,從不過問緣由。
而他身邊的女子,看起來,似乎也並沒有一定要知道答案的樣子。
她這是,故意找個話題跟他說話麼?
紅娘並不知道身旁的男人此時思緒已經百轉千回,隻是淡淡的覺得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