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城沒有春季,嚴冬過後就急匆匆進入仲夏,幾乎不給人喘息調整的機會。
校園裏春花爛漫,還未盛放就要被夏季的熱浪摧殘的豔麗花朵零落成塵,蘇靜溪在醫科大校醫院做護士,平時也會去給本科生上些選修課,她在非洲待了大半年,後又在南美遊蕩輾轉許久,最終還是忍不住回到了眷戀的故土。
新學期教研改革,全校公選課增加一門《醫護人員禮儀實訓》的課程,蘇靜溪是授課老師,終日跟一群十七八歲陽光向上的少男少女廝混,感覺整個生命都鮮活了起來。
臨近下課,蘇靜溪彎腰委身關上多媒體,第一排角落裏有個男生舉起手中那款風靡一時的銀白色手機對著她連拍了幾張照片,她並沒有發覺,收拾了教案和移動盤塞進包裏,一邊往外走一邊聽跟上來與她同行的學生閑聊,然後去食堂吃一份簡餐。
顧枕書在後麵揚聲叫他:“邊老師……”
蘇靜溪回眸,看到初夏正午刺目陽光中朝她快步走過來的顧枕書,他穿了件紫色小格子的襯衣,右手抱了一摞厚厚的專業課的醫學課本,左肩背了個牛皮包。
“邊老師,我聽說你曾經在南美參加過無國界組織醫生的援助活動,不知道有沒有時間跟我交流一下,我很感興趣,但是一直找不到機會,你知道,中國籍華人醫生的申請一般很難通過。”
他無奈的聳聳肩,又撇撇嘴,陽光給他的側臉鍍上一層金邊,她有莫名熟悉的感覺,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蘇靜溪沒有拒絕顧枕書的邀請,她並不吝嗇盡可能幫助身邊的人實現夢想,畢竟幾年前,她也一直在網絡上瀏覽申請,並且幻想著哪一天能付諸實際。隻是那時,有太多的牽絆,壓抑許久,才有了後來的毅然決然。
顧枕書請她去學校外麵的小餐館點了兩個小炒,一大碗煲湯。
蘇靜溪看他撩起襯衣袖子的腕上端端正正的帶了一塊江詩丹頓的男表,對他的印象倒是難得的上了個階梯,驕奢的生活,勤儉的作風,謙恭的態度,正是她最欣賞的。
盡管她不願承認,蘇靜言對於她的影響卻早已深入骨髓。
顧枕書念大三,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還有些靦腆的開口詢問蘇靜溪怎麼會想到去非洲受罪,年輕人的恭維討好,絲毫也不吝嗇的舌燦蓮花,簡直要將蘇靜溪捧到天上去。
蘇靜溪性格倒是沒有前幾年冷淡,開玩笑道:“原來我在你們心中還是一個傳奇?”
“那是自然,邊老師是我們醫學院所有男生心目中的女神……”他停頓了下,似乎在考慮合適與否,又說道:“我的舍友,刷魔獸副本的小號就叫做左邊愛我。”
蘇靜溪微微怔愣,明白過來,倒過來念正是“我愛邊佐”。
她的心境改變許多,有點滿目瘡痍的自暴自棄,閑暇時光也沒有什麼消遣活動,單位組織的K歌吃飯旅遊也是能逃就逃,每天下班回去就窩在家裏看老電影,過著中世紀修女的生活狀態,沒有社交,沒有朋友,更沒有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