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2 / 3)

那天姚千儀看了郭梓沁的信後,心裏雖說有些鬆動,但鬆動的幅度不是很大。她曾在疑惑中,試著去說服自己,但到頭來收效不大,她沒辦法讓自己信任郭梓沁的那種感覺,毫無障礙地融入到他的那個懇求裏,哪怕是臨時信任他一回的感覺她也找不到,她把自己搞得六神無主,感覺與過去很多時候的糟糕感覺輕而易舉就重疊了,直來直去的排異,讓她完全沒有能力判斷郭梓沁的那個懇求到底是心裏話,還是他的一次別有用心的特殊安排。圈套、伎倆、手腕、花招、把戲、麻痹、蒙騙、障眼法、聲東擊西,這些充滿暗算氣息的字眼,最終在姚千儀的腦袋裏攬成了一堆漿糊,泡在漿糊裏的郭梓沁麵目全非。過後再回想這件事時,姚千儀甚至這樣認為,郭梓沁在危機時刻要自己出錢幫他那樣一個忙,大有作一場陽光秀的企圖,其真實用意無非是借香供佛,忽悠法律和輿論,用偽善良迷惑人心,換取同情,從而在未來的量刑上獲益。

姚千儀往遠處遞了一眼說,肖處長,給你添麻煩了,沒什麼事那我先走了,我還有點事要辦。

肖明川渾身不舒服,但他知道自己沒有理由去怪罪姚千儀,未來的路怎麼走,那是她個人的事,與別人無關。

他遲鈍地點了點頭說,呃,再見。

姚千儀留下一聲拜拜,就轉身走了,肖明川像木樁一樣站在原地,一直把姚千儀目送到門口的停車位。

肖明川低頭看著手裏的信封,心裏百感交集,兩隻手禁不住有些顫抖。他曾為水廟線上的石崖畔村募捐過,他明白募捐這樣的善事,能讓募捐人感受到手搭手,肩挨肩,心熱心的含義,他相信郭梓沁……

馬路上,幾股車流湧湧堵堵,肖明川覺得前方製約車速的紅燈,亮起來猶如騰空巨獸充血的眼睛,瞪著路上一輛輛翹望它的大車小車。人行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不管怎麼走都拉不開距離,一群一群,一堆一堆,腳跟腳地挪動著。肖明川沒有搭任何人的車,也沒有叫出租車,他在人行道上獨自走著,法院大門在他身後變得越來越模糊。

環顧四周,肖明川意識到現在的自己對北京的氣息,還有感覺,已經有些陌生了,北京仿佛不是他生活和事業的目的地,而是正在變成他路途中一個歇息的驛站。他感到茫然,他試圖在回憶北京的往事中找到……這時他接到了詹彌打來的電話。

詹彌口吻神秘地問,明川,你猜我這會兒在哪裏?

肖明川腦子裏亂哄哄,就停下腳步,問了一句,你到西安了?

肖明川這時本能地想到西安,這可能與他跟詹彌的情感曾在西安深層碰撞過有著直接關係。肖明川到西安上任兩月有餘,詹彌的一雙腳就踩到了西安。那次詹彌把她在西安的第一天時間,給了寄宿在妹妹家的兒子,去賓館見肖明川是第二天的事。西安對詹彌來說,並不是一座陌生的城市,可是因為仕途上出現轉機的肖明川的到來,她對她一直所熟悉的西安,居然有了一些生疏的感覺,甚至是惶恐不安。其實,詹彌對身份和地位都已經改變了的肖明川,倒也不能說有多麼的不適應,去年肖明川從北京返回車西,把掛職期間的工作交待利落以後,並沒有一頭紮到西安去主持新工作,而是繞路去了四仙鎮,在詹彌家裏住了一夜。盡管有這樣的鋪墊,可是詹彌在西安見了肖明川,感情上還是有些別勁,覺得過去在西安以外得到的一些東西,突然間就在心裏模糊起來,搖晃起來,就好像肖明川在西安隨時會變成另外一個人,而另外一個人在她想來,大概就是那種她想深入,但卻深入不進去的人。女人的愛,一旦陷入惶惑的漩渦,就擺脫不掉苦惱的糾纏了,尤其是像詹彌這樣講究含蓄的女人。詹彌有些焦慮地問自己,一切會因西安而從頭開始嗎?或是因西安而結束?她無法回答自己,也把握不住自己,她的心因忐忑而變得敏感和脆弱,原本想這次見麵後,就兩人未來的一些問題,認真與肖明川交流交流,結果因為感覺走偏,她最終還是沒能把那些話拿到嘴邊上來。不僅如此,那天做愛過後,她在肖明川去衝洗這段不算長的時間裏,竟鬼使神差地在便箋上畫了一副手銬。好在肖明川當時的心態沒有走樣,不然詹彌那天就不知道恍惚到哪裏去了。當肖明川看了畫在便箋上的手銬後,笑著說這副紙手銬是送給我的?詹彌坐在床上,兩條腿別著,兩隻手捏在一起,紅著臉膛,一對潮濕眼睛,幽幽地望著他。肖明川癡情地瞅著她的那顆眉心痣,嗅著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感覺到一般熱氣正從心頭穿過,身子不由得顫抖了一下。沒過多久,兩行淚水就流出了詹彌的眼眶。肖明川過去擁抱她時,心裏感動得不行,他突然意識到了紙手銬裏蘊藏的內涵,那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情感固守,而是一個愛著自己的女人,渴望把她的全部與自己的全部,用一副手銬鎖在一起。詹彌摟住肖明川,肖明川頓時感覺到一股顫動的活力,不可阻止地從詹彌的兩個乳房上迸發出來,肖明川胸前回旋著熱烘烘的暖流,像是正給一縷夏日的陽光烘烤著,一直汪在他眼裏的淚水,嘩一下就湧了出來,滴落到了詹彌的頭頂上。他換了一口氣,低下頭,熱臉貼著她的淚臉,他要把此時的感受,還有幾句一直壓在心底的話說給詹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