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大戶人家的媳婦難做,江棉棉就不覺得。
婆婆待她如親生。
隻是自己身子不爭氣,新婚當天相公突然離世,她也跟著病了。
婆婆吩咐小廚房每天給自己煲人參湯,還免了自己每日的晨昏定省。
這樣的婆婆,她不允許成碧詆毀。
還有小姑。
都說新嫁婦翁姑那關好過,小姑一關卻難過。
(翁姑指相公的父母,即公公婆婆。唐朝詩人王建有詩雲:未諳姑食性,先遣小姑嚐。)
可自己的小姑高如蘭是個難得的好姑娘。
兩人雖然相處短短二十天,但感情真如姐妹一般。
就是小叔子高宏軒也是個難得有分寸的人。
向來待她守禮,且又給了她親人般的關懷。
小姑子曾偷偷告訴她,高宏軒為了求神醫給她開方治病,在人家門口跪了兩個時辰。
這樣的人家,江棉棉又怎會容許成碧非議?
隻是成碧就這樣賠了自己一條命,江棉棉心裏過意不去。
若是黃泉路上能相遇,自己定要好好謝謝她。
江棉棉自顧為成碧嗟歎,那邊廂,下人們已經給她換好了衣裳。
看著明顯不合身的衣裙。
江棉棉突然驚覺,成婚二十日,自己瘦了許多。
婆母心疼她,整日補品不斷。
逢人便說她有情有義,這個樣子都是思念夫君所致。
可這話連她自己都疑惑。
剛拜完堂夫君就突發急病一命嗚呼。
她連他活著時候的樣子都沒怎麼見過。
怎麼可能為他衣帶漸寬?
“阿娘!”
門口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
是小姑子高如蘭。
小姑子隻比她小一歲,跟自己關係最親近。
自己死了,她肯定很傷心。
江棉棉很想安慰安慰她。
可自己根本抓不住任何東西。
剛一張嘴,聲音就消散了。
果然,高如蘭一進來就走到榻邊握住了她的手。
江棉棉眼睛有些酸澀。
小姑娘一定很難過。
然而,下一刻,她卻看見高如蘭隻是摘下自己手腕上的鐲子。
她舉起鐲子,得意地看著鄭氏,一張臉笑開了花。
“阿娘,這鐲子終於是我的了!”
鄭氏白了她一眼,語帶寵溺。
“一個死人的東西,你也不嫌晦氣!”
高如蘭鼓著腮幫子跟鄭氏撒嬌。
“阿娘也知道是死人的東西,那你怎麼不趁她還沒斷氣的時候給女兒摘下來!”
說罷,將鐲子迎著光仔細瞧了瞧。
口中嘖嘖。
“真是好東西!
怪不得我暗示好幾次我喜歡這鐲子,死賤人就是不肯給我!”
說罷,朝江棉棉的屍身恨恨啐了一口。
一臉洋洋得意:“蠢貨!現在還不照樣是我的了?”
江棉棉看著眼前的一切,不可置信地張大嘴巴。
高如蘭是不是被邪祟附體了?
她們明明是知己好友啊!
她怎麼能這麼對她?
鄭氏看著她手裏的鐲子道:“你消停些,等會兒親家看見了說不定有的鬧。”
高如蘭不情願地將鐲子塞進袖子裏。
嘴裏嘟囔道:“他們鬧什麼!
小賤人死了,他們的目的也達到了。”
鄭氏道:“哼,還不是想多得一份兒!”
一語未了,隻聽外麵下人來報。
“夫人,親家太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