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狐妖命不該絕,紂王離了大殿便徑直往壽仙宮尋妲己來了。紂王駕至壽仙宮前,不見妲己來接見,紂王心甚不安。隻見侍禦官接駕。
紂王問道:“蘇美人為何不接朕?”
侍駕官啟陛下:“蘇娘娘偶染暴疾,人事昏沉,臥榻不起。”
紂王聽罷,忙下龍輦,急進寢宮,揭起金龍幔帳,見妲己麵似金枝,脣如白紙,昏昏慘慘,氣息微茫,懨懨若絕。紂王便叫:“美人,早晨送朕出宮,美貌如花,為何一時有恙,便是這等垂危!叫朕如何是好?”
隻見妲己微睜杏眼,強啟朱唇,作**之狀,喘籲籲叫一聲:“陛下!妾身早晨送駕臨軒,午時遠迎陛下,不知行至分宮樓前候駕,猛抬頭見一寶劍高懸,不覺驚出一身冷汗,竟得此危症。想賤妾命薄緣慳,不能長侍陛下於左右,永效於飛之樂耳。乞陛下自愛,無以賤妾為念。”道罷,淚流滿麵。
紂王驚得半響無言,亦含淚對妲己曰:“朕一時不明,幾為方士所誤。分宮樓所掛之劍,乃終南山煉氣之士雲中子所進,言朕宮中有妖氣,將此鎮壓,孰意竟於美人作崇。乃此子之妖術,欲害美人,故捏言朕宮中有妖氣。朕思深宮邃密之地,塵跡不到,焉有妖怪之理。大抵方士誤人,朕為所賣。”傳旨急命左右:“將那方士所進木劍,用火作速焚毀,毋得遲誤,幾驚壞美人。”紂王再三溫慰,一夜無寢。
話說紂王見驚壞了妲己,慌忙無措,即傳旨命侍禦官,將此寶劍立刻焚毀。不知此劍莫非鬆樹削成,經不得火,立時焚盡。侍禦官回旨。妲己見焚了此劍,妖光複長,依舊精神。此時雲中子尚不曾回終南山,還在朝歌,忽見妖光複起,衝照宮闈,雲中子點頭自思道:“我隻欲以此劍鎮滅妖氛,稍延成湯脈絡,孰知大數已去,將我此劍焚毀。一則是成湯合滅;二則是周國當興;三則神仙遭逢大劫;四則薑子牙合受人間富貴;五則有諸神欲討封號。罷,罷,罷,也是貧道下山一場,既是殷商福緣不再,自當為我教考量。”
雲中子一經想定,留筆跡在司天台杜太師照牆上。詩曰:
“妖氛穢亂宮庭,聖德播揚西土。要知血染朝歌,戊午歲中甲子。”
雲中子題罷,徑回終南山去了。
且言朝歌百姓見道人在照牆上吟詩,俱來看念,不解其意。人煙擁擠,聚積不散。正看之間,隻見太師杜元銑回朝。隻見許多人圍繞府前,兩邊侍從人喝開。
太師問:“甚麼事?”
管府門役稟:“老爺,有一道人在照牆上吟詩,故此眾人來看。”
杜太師在馬上看見,是二十四字,其意頗深,一時難解;命門役將水洗了。太師進府,將二十四字細細推詳,窮究幽微,終是莫解。暗想:“此必是前日進朝獻劍道人,說妖氣旋繞宮闈,此事到有些著落。連日我夜觀乾象,見妖氣日盛,旋繞禁闥,定有不祥,故留此鈐記。目今天子荒淫,不理朝政;權奸蠹惑,天愁民怨,眼見興衰。我等受先帝重恩,安忍坐視?見朝中文武,個個憂思,人人危懼,不若乘此具一本章,力諫天子,盡其臣書,非是買直沽名,實為國家治亂。”
杜元銑當夜修成疏章,次日至文書房,不知是何人看本。今日卻是首相商容。元銑大喜,上前見禮,叫住商容:“老丞相,昨夜元銑觀司天台,妖氛累貫深宮,災殃立見,天下事可知矣。主上國政不修,朝綱不理,朝歡暮樂,荒淫酒色,宗廟社稷所關,治亂所係,非同小可,豈得坐視。今特具諫章,上於天子。敢勞丞相將此本轉達天庭。丞相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