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躊躇的心(1 / 2)

到了西安,尹峰反而有些遲疑了,遲遲不肯說出他家的地址。

“老大,你該不會是想耍我吧?我大老遠跑來這裏,你就一直把我晾在馬路上當路標?”我小聲地嘀咕。

“我不知道這樣去見他們是否合適,我怕我見到他們的時候會受不了。”他這樣說著,我的心一下全融化下來,算了算了,人之常情,而且他的父母要是知道實情,肯定也會傷心欲絕吧,這樣的白發人送黑發人,我想我也受不了。

“好吧,你慢慢考慮吧,我會按照你的意思去做。”

“謝謝”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不用,誰叫咱倆有緣呢。”我對著天空笑笑,在車站前的凳子上坐下,打算慢慢打發時間。

“這樣吧,你先給我家裏打個電話,如果是我媽接的,就說是我朋友,把她約出來吧,我不太想回去那個家。”

於是,按照他說的號碼,我撥通了那個電話,卻一直沒有人接聽,於是,我隻好一直坐在那裏,時不時撥一撥那個號碼,一直到天黑都沒有人接聽。其間,我們一句話也沒有說,我知道,現在他的心裏一定百味交集吧,我想說點什麼,話到了嘴邊,卻仍舊是出不了口。

”要不先去我姑媽家裏吧,你今晚先住那裏再說,一個女孩子,住外麵不安全。“好半響,他開了口。

我沒說話,順著他的意思打車去了他姑媽家。

路上,他也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他姑媽實情,一直到快上樓的時候他才叮囑我。

”告訴他們實情吧,就說你是我女朋友。“

我沒吭氣,卻一直在琢磨要怎樣說出他們親人的死訊,我覺得沒有比這更殘忍的事情,但,我卻不得不做。

門開了,是一位和顏悅目的老婦人,看著她的蒼蒼白發和布滿歲月滄桑的麵容,我的心一緊,竟有種逃跑的衝動。

我的手在自己腿上狠狠掐了一把,深呼吸一口,告訴她“您好,我,是尹峰的女朋友,我有點事情要告訴你們。”

老人打量了我一會兒,我讀出了她的疑惑,從口袋裏掏出從尹峰房裏搜出的一些證件證實自己的身份。老人雖然麵露疑惑的表情,但還是熱情地把我迎進了門,此時此刻,我覺得自己的腳步猶如灌了鉛一般沉重。

“峰峰那小子在幹什麼啊?他媽媽舊病複發都住院了,他還不回來看看?”什麼?他母親住院了?我心裏一震,有點不知如何是好。

”我媽住院了?哪個醫院?快問是哪個醫院?“尹峰顯然急了,不住地嚷嚷“快點問啊。”

“住哪個醫院的啊?嚴重麼?我想去看看。”我趕緊問。

“嚴重倒也不是特別嚴重,我剛從醫院回來,過一會還要去,你就和我一起去吧。倒是峰峰呢?他怎麼不回來?”老人顯然有些生氣,一直追問尹峰的下落,我躊躇著,覺得自己牙關在打顫。

“告訴她吧。”尹峰歎了口氣,無奈地說。

“尹峰死了”我用極低甚至自己都快聽不見的聲音說著,顯然老人也沒有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