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木木給程謨打電話之前特地看了一下手機屏保上的時間，二月十五日，淩晨一點十一分。
多麼詭異的時間組合。
電話那頭接得低沉，帶著一點沙啞，雖然聲音裏依舊是好耐心，但是艾木木可以肯定他現在正在揉著眉心接電話。
艾木木的話說得有點心虛：“您老睡覺呢？”
程謨答非所問：“又跟你爸吵架了?”
靠，這人說話能不能給她留點餘地。如果不是今夜太特殊，她的一眾閨蜜個個都泡在溫柔鄉裏她不好意思叨擾，她會來找他這個鑽石王老五？
艾木木不說話，程謨就權當她默認了。停了停，問她：“你現在在哪兒？”
“大街上。”
聲音雖輕，但艾木木清清楚楚地聽到程謨確實是吸了一口氣，接著他說：“伯伯也讓你這麼晚出來跑？”
“是他先離的家。”
“……你在哪條街？”
“玉泉路。”
艾木木現在都能猜到他聽了他這話的動作，肯定是先閉閉眼，然後努力平複著無語的心情，再然後就是麵無表情地開口，她連他要說的話都在心裏想好了，肯定是下麵這句：“艾木木，你一個女孩子大晚上獨自溜達了三條街？”
“艾木木，你一個女孩子大晚上獨自溜達了三條街？”
艾木木看了看頭頂上烏黑烏黑的天。看吧，她就說會這樣。
她終於明白過來今晚找程謨也是不明智的，他對她一向比其他任何人對她都要嘮叨，她還不如剛剛直接呆在那個家裏生悶氣。
江先生直接下達指令：“你去那裏的肯德基坐一會兒，我去接你。”
“那個什麼，”艾木木有點心虛地開口，“我今晚打擾到你的美景良辰了麼？如果有美女在你那，我今晚就露宿街頭好了。”
程謨“嗤”了一聲，明顯是對她這套說辭司空見慣，直接忽略掉：“二十分鍾後我到，餓的話你先在肯德基吃點東西。”
“你不是一向對肯德基嗤之以鼻的麼？”
“我現在也嗤之以鼻。”艾木木估計程謨都快被她折磨得頭大了，話越來越簡略，現在連主語都省了，“馬上就到，等著。”
北方冬天的夜晚格外的寒，她剛剛離家的時候匆忙得連圍巾手套都忘記戴，但因為懷著滿腔的憤慨，竟然也沒覺得冷。此刻掛了電話，她才恍然發覺自己的手都快凍僵了，而刺骨的北風正在一直一直向她的脖子裏竄。
艾木木馬後炮一樣地懺悔，這種情況下把程謨從被窩裏拖出來，還真是不怎麼厚道。
肯德基內溫暖如春。艾木木不好意思幹坐著，即使不覺得餓也去買了杯可樂和漢堡——時間太晚，店內隻出售可樂和某兩種特定的漢堡。她一個人撐著下巴坐在那兒，用手機上了網看了新聞灌了水，時間倒也打發得十分快，轉眼就到了1點半。
艾木木掩去一個嗬欠，忽然覺得有陰影壓下來，她一抬頭，果然是程謨在她麵前落了座。
程謨抿著唇角抱著雙臂，一雙眸子暗沉沉地看著她，見她抬起頭衝他笑，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也沒軟化半分。
“你半夜這麼出來跟伯伯說了麼？”
“沒。”艾木木本來還笑眯眯地，現在聽了這個一下子冷了臉，“別跟我提他。”
“膽子太大，真能胡鬧。”程謨輕歎了一口氣，“他也是為了你著想。”
艾木木扭頭不看他。
“算了。你明天不是還有課？這些東西還吃不吃？不吃的話現在就走。”
“現在走好了。”